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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城边边 > 第60章 吕德虎初来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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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如刀,削刮着树叶,河水浅得像条溪,从裸露的石头缝里流过。

湘琴、雪春坐在河柳树下的石板凳上,朝河里丢着石子,谁也不说话,雪春有意偏过头来瞧她,湘琴也不理睬,仍然往河里丢着石子,听石子砰砰的落入水中的响声。这时,她向雪春道出一点自己的心事,问道:

“你看我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雪春对她看去问道。

“我又不是书,又不是画。”

“你心里有本书,我想知道那里面的意思。”

“唉,雪春,我真想你是一个有对象的人,那我们会有好多的话可说。”

“你往那方面想,我不想看中谁,也不想被谁看中。瞧你这样,自从田二少去了长沙,你变得更快了,像一位正在长大的姑娘了。”

碾坊大伯在关水闸,她俩将目光同时投向他。湘琴说:

“大伯为了一个姑娘,甘愿封冻自己的内心。这世上还有许多值得他喜欢的姑娘,他为什么要守着孤独?”

“他为什么对谁都不动心?”雪春看着河滩说。

“也许那个姑娘在他心里的印象太深了,才如此甘愿孤独。”

“田二少爷对你也是一样,”

“田志清傻傻的,而雪春你也太纯真了。我希望有一位男子出现在你面前,让你也变成一个在想着他的那个大姑娘。”

“我才不像你这样傻哩。”

雪春这么说,湘琴推了她一下,转头不去看她,雪春却看着她说:

“提到你心里的那个人,高兴地像个三岁小孩。不言不语了,又在这里痴想呆想田家坳的田二少爷。瞧我好自在。田二少爷去了长沙,你心里天天背着他,好累人的。”

“田二少爷,田二少爷,你总是在我面前提到他。”雪春说;

“你不想提起他,是怕我取笑你,当我说到他时,你脸上都晴朗了。你还不是想我提起他,他人不在这里,却在你心里。其实你好开心的。”

“想不到,我什么都被你看在了眼里。”

湘琴说后,将手伸来,欲打雪春的手掌。雪春一蹦,在前面几步远站着。湘琴起身,朝她跑去。便见她俩在树旁追赶起来。碾坊大伯听见她俩的笑声,脸上有了难得的笑容。

堤坝上走来一位中年妇女,后面跟着一位后生,见到碾坊外在追赶的她俩,乐得笑开了。雪春看到了前面的来人是丫窝山寨的三婶和一个后生,在心里问自己:是三婶,那个后生是谁?徳虎哥?他有那么高?

李雪春有些惊讶地看着前面,在原地提不动脚。三婶远远地喊道:

“雪春!雪春!”湘琴见雪春还在瞧望,催她道:

“雪春在唤你,还不快去。”

湘琴在提醒她,忽地,雪春朝前面跑去。喊道:

“三婶!三婶!”

雪春跑到三婶身边,扑进了她的怀里说:“三婶,我太想你们了,快三年了。”

同时,她注意到了站在三婶后面的吕德虎,他正看着雪春,她的目光一下子定在了徳虎的脸上:他憨憨的笑着,一对浓眉下的五官,端正地分明有致,那脸从眼角如刀削到下巴一般,个子高出三婶一个头了。身上的青色土织布衣,看上去是新做的。脚上是一双展新的白底青面布鞋,三婶脚上穿得也是一样。

他长高了,长俊了,是大后生了,雪春在心里说。三婶转过来对雪春说:

“这是你德虎哥,你认不出来了?”德虎说:

“娘,让雪春多猜一会儿。雪春,要不是你的笑声让我熟悉,我也很难认出你来了。”

“因为她在你们眼里比从前更漂亮了”,湘琴跑来站在雪春身边说。雪春马上给三婶德虎介绍道:

“这是杨二小姐。”

“你可没喊过我二小姐噢,”湘琴故作傲慢的样子,让雪春不得不笑道:

“少来那一套,喊你湘琴姐就是了。”

三婶对她们相互瞧了瞧道:“看你两个姑娘在一起,跟一家人的姐妹一样好。”

“二小姐,雪春这身上的穿着,怎么像你们富人家的小姐。”

“她是小妹妹,我得照顾她。”湘琴这么说着,鼻子眼睛扭成一堆朝她看着。雪春转身,将湘琴的手握住,笑容里尽是亲热。随后湘琴招呼二人道:

“三婶到家里去,我母亲在家。”说后,有意瞟了一眼从她身边走过的徳虎。

过了木桥,湘琴跑上前,在院内,她喊道:

“来客人了!”跑进了堂屋。

三婶他们站在坪场上,看见姚二娘和湘琴走来,大家见面后,一起去了堂屋里。

祖母得知雪春的亲戚来看她,银杏走来传话,于是,姚二娘和三婶去了祖母的房间,雪春在堂屋招待德虎。

雪春端茶走进堂屋,在桌边偷偷地对德虎看了一眼,德虎转个身来对她笑着,她赶忙收回了目光,递上茶道:

“德虎哥,德彪兄弟一人在家,他能料理家务吗?”

“你可不要小看他,他现在的个头比我还高一点,不过比我单瘦些。”

他的话,让雪春露出了惊讶的笑容,说:

“要是你一人来常古城看我,我会认不出你的。真想不到你长这么高又壮。”

“我也是,要是你一人走在路上,我会把你当成富贵人家的千金,眼睛都不敢瞧你。”

雪春听后,低着头脸上的笑容,欢喜胜过了高兴,她说:

“是湘琴姐她让我这样穿的。”

雪春突然有些喜上眉梢,终于徳虎哥看到我穿富贵人家小姐的衣服了。第一回穿的时候,好想徳虎哥能看到,今天,实现了。此时,雪春问道:

“徳虎哥,我这样穿,好看吗?”雪春话说出口,将头偏向一边,激动地扭着手里的抹布。徳虎很平常地说:

“好看,肯定好看。”徳虎看见了壁上的《嫦娥奔月》图,朝上面瞧着说。雪春低头再问:

“你,你喜欢我这样穿吗?”徳虎嘿嘿地笑道:

“不过,我现在不敢和你走在街上了。你穿成这样,我会丑了你。”

徳虎见雪春站在桌边不说话,他低头笑着,没有再往下说。

这时,湘琴兴冲冲地走来,怨道:

“德虎来了,我这人到没人理会了。”

雪春听到,捂嘴笑起。走到湘琴身边,在她身上轻轻一打道:

“你说什么呀,我和德虎哥才说上一句话,你的嘴倒有名堂了。”雪春笑着对德虎看去,一边抹着桌面。

“谁说的,我还从没见你这样热情主动过,这样激动欢喜。德虎,你瞧她边说边做事,分明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你和三婶到来,雪春高兴地只差大喊大叫,雪春我说的没错吧。”

雪春此时,满面羞红。她将手里的抹布举起,湘琴见她朝向自己的样子,几步跑出了门。雪春噗呲一笑,解释道:

“德虎哥,你别听湘琴姐的。她是这样的;满腹诗文,说起话来像嚼一把七姊妹辣椒,谁都难对付。”

“你与二小姐在一起经常这样随随便便、有说有笑?

同她在一起不得不笑,还让人不得不闹。”

“雪春,我真替你高兴,也对你放心了。”

“德虎哥。在常古城众多的丫鬟中,我算是幸运的了。”

“好!好!”德虎嘴里说着,起身对雪春说:“我去祖母房间里打声招呼,去见见她老人家。”

这时,湘琴在门外喊着雪春,他俩一起走出了堂屋。

接着,雪春跑去了湘琴那里。德虎见她将长辫往后一甩,便涌上了一种心思:雪春,我和她不再是儿时那样无拘无束的了,已经不有从前那么的随便了。说话时,她是一脸的害羞,看着我也躲躲闪闪。在我心里我对她的喜爱一直没变,多少回在梦里,还与她一起进溪捉鱼、捞虾,梦里的她还是儿时的她。而眼前的雪春,也是有资有色的大姑娘了。若与她成为一对,她会答应吗?城里的生活改变了她吗?

他一个人站在那儿想着,转身走去了祖母的房间。

这时,杨炳江从街上回来,在母亲房间里,与三婶、德虎见了面。然后手里拿出一张药单子,对母亲说:

“上回,我叫中医给你抓一副药调理身子,药单里写的‘黄瓜香’没有卖的,我准备叫张伯到附近的坡边去找。”德虎知道后说:

“杨老爷,‘黄瓜香’我认得,半坡路上有这草药,我去扯。”祖母说:

“那叫雪春与德虎一起去,路上有个伴。”

“好,我和德虎哥去,‘黄瓜香’长在哪儿我也找得到。”

大家依着祖母的意思,雪春从灶房里提来个篮子和德虎出了门。

走在后街,雪春有说不出的开心,她说:

“德虎哥,今天走在后街,心里欢喜地不得了。”德虎笑道:

“我好羡慕你,出门能走在叫‘街’的路上,在乡里,那可是乡里人的梦。想到城里来一回都难。”雪春解释道:

“我说的是另外一个意思,因为今天我和你一起走在了后街上,每回与湘琴姐走在这里心里空闹闹的,想着你们怎么不来常古城?感觉身边没有个亲人。”

他俩赶路似地往南门桥走去,附近人家瞧来的眼神,他们也没理会。

出了后街,德虎才想起,他们走过了碧春家,和雪春说着她姐姐时,雪春没有多说什么。过了南门桥,雪春对德虎说:

“这南门桥,我来过两回,站在这头,看着亲人走去,心里好难受。”

“你来常古城后,送我那回,我到路上一直开心不起来。因为来常古城时和你一起来的。回去,你留在了城里,让我心里好舍不得。回到了丫窝山寨,脸上愁巴巴的,我娘还一直开导我,这回来常古城,我一定要来看看你。”

他们说着话,上了半坡,站在茶园里,望着常古城,雪春说:

“德虎哥,我怎么也想不到,我能在这座小城里过日子。我姐身居大院,却不是我们愿去的地方。她老实、本份,没有事一般不来找我。所以,有时来赶场,总是希望在场上能看到你们。”

“自从你来城里后,这座小城成了我心里想要来的地方。你在丫窝山寨的时候,我和你虽然是两家人的儿女,但我们经常去山里、溪里,一玩便是一天。你离开了,我的日子真不好过,想不到你在城里也是一样。”这时雪春不说话对他看着。忽然,雪春对徳虎说:

“徳虎哥,我会写字了,我手拿过毛笔了。”徳虎惊讶地说:

“真的,是二小姐教你的?”

“嗯。还有,那回湘琴姐在花坛边开写字表演会,我,我要她写了你的姓名。哎,我找根枝条,教你写。”

徳虎阻止了雪春,他朝前面看去,折得根枝条,走来说:

“你教我写我的姓名,我来了兴趣。给你,哪莫写,来教我。”

吕德虎递上枝条,雪春接过,在石块上,边写边说出笔划。这阵,徳虎一边看着她写字,一边从侧面用心得看着雪春:她这眼睛多温柔,脸瓜子多好看。这个长得如此水灵的姑娘,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心里。常古城难道没有人看起她?我心里很想知道,可我又不敢问她。

雪春递来了枝条,徳虎没有继续往下想。他在石块上写了起来。雪春见他写出了‘吕’字,高兴地拍起了手。说:

“莫耽误了,我们还要找黄瓜香去。我把写字的纸,都留着,等你回去了,我再送给你。”

雪春对徳虎笑着,像看着自己兄长那样亲热。德虎没有注意她的眼神说:

“好。走,前面那里长有‘黄瓜香’,我们去找。”

雪春和德虎往前走,在茶园边,他们扯着‘黄瓜香’,雪春说:

“德虎哥,每回走在这路上,你还多了个心眼,原来这处地方真长有‘黄瓜香’。”

“寨上老人说过‘黄瓜香’是一株补药。”德虎说着话,一边扯着‘黄瓜香’忽然问道:“雪春,要是我俩现在回丫窝山寨,你肯去吗?”

“当然肯啊,因为那是回我的家。”德虎听后,很有信心地站起,对雪春看着说:

“是的,回你家,回你家。”

雪春直起腰对德虎看去说:“德虎哥,难道不是回我家吗。”

德虎笑着,没有回答她说:“雪春,那个吹木叶的哥哥,几时来捉白衣妹妹,你知道吗?”

雪春傻傻地看着他,想问他在说什么,但是,她没有问。

他俩回到杨家,见大家等着他们一起用餐。德虎、雪春走来桌边,在桌上,杨炳江问起了乡村的一些情况,再问道三婶一家的生活状况后,杨炳江有了忧虑的眼神。

姚二娘坐在旁边,与三婶说着家常。杨家这样待人,三婶心里没有了胆怯,说:

“杨老爷,你们这一家人待人真好,对我们这些乡里人也不外待,这年月,有这样的为人很难得”,杨炳江说:

“在这世上,何为贫富?有的人前半生富贵荣华,后半生也许会穷困潦倒,有的人则相反。所以说,人在世上何必在意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更何况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谁能料到今后又会是怎样?话说回来,不要认为现在人不如你,到了你不如人时,那架势岂不尴尬了。”

这阵湘琴听的认真,杨炳江对女儿看去说:

“琴儿,在想什么?”

“爹,听你刚才说的话,我发现我越来越像你了。”她的话惹笑了大家,祖母说:

“三婶,你看我这孙女,天一口地一口的。”

“老太太你的福气好啊,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你老人家添福添寿啊。”再对杨炳江望去说:“杨老爷,雪春这孩子孤苦伶仃,多亏你们收留,在你家长成了大姑娘,与二小姐在一起,她也像你家女儿似的。”杨炳江坦然一笑道:

“没有雪春在湘琴身边,我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拴住我这个宝贝了。已是大姑娘了,吵得家里像有个学生,该懂事时,还没有懂事。”

“爹,其实我很懂事的。都说我不懂事,那好,我现在不说话。婆婆,你喊我,我也不理会你。”祖母乐呵呵地说:

“她三婶你看见了嘛,她找主意和你做对,有时,你想也想不到,她会那样做。”

杨炳江趁大家笑起的时候,朝德虎看去,问道:

“三婶,孩子有亲事了吗?德虎这身板是块好料。”三婶答道:

“没有,家境太差,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杨炳江见到三婶的目光,盯上了雪春。这时,雪春的目光却瞟向了德虎。他心里明白了几分,却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