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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城边边 > 第11章 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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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春离开姐姐家,这时,天已渐黑。从她家旁边的小路下到路边,再走一段路,上了桥。雪春对桥下河水看去,今后会经常往来这座桥上,来常古城这几年只走过一回,是那年湘蓉姐,带大家来桥这头买背篓茶篓。那时,王绍箫还争着要付钱。现在,我们自由了,可是,湘蓉姐还不知道,湘琴姐,她现在好想有事做,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想当教书匠,每晚看书到深夜。她到哪里去当教书匠?

雪春边走边想着心事,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回头见是张婶,她高兴起来,与她招呼道:

“张婶,你家还好吧。”

“好,当然好呀。我家分得了茶园,现在,我自己家的事,一天忙到黑 。”说后,问道:“雪春,你还在杨家?和湘琴住在一起?”雪春回答道:

“嗯,这段时间,我姐姐在吃中药,我帮忙她做些家务。湘琴姐,我哪里舍得离开她?现在我在为她担心着,她发现自己一点用处也没有,她心里着急。盼望自己能有份事做。”

“你自己又怎么办?有一件事,你愿意去做吗?”雪春欢喜地问道:

“张婶,什么事?我还是想湘琴姐,她拿得下吗?”

“湘琴,我怎么能让她去做事?在我心里她永远是一位小姐,一位快乐的 小姐。要她去做事,多叫人心疼,我问你愿意去做吗?”

“是什么事?张婶,”

“有个女干部,她丈夫去了朝鲜战场,身边有个没满周岁的男孩,她有任务,有时要下乡,想找个人,给头带小孩。有人介绍我,我有了茶园,哪里忙得过来?我想到了你,你答应吗?她家在政大院内。”

李雪春答应了下来,张婶和她走去了政府大院。这些看到院内都是青瓦砖房,她上着石阶,很安静。知道杨大叔在这里办公。在左边有栋木屋,她们走了进去。

雪春见到女干部正在忙着家务,见到她们,热情地说:

“张婶,你们来了,这个小妹妹,长得好秀气。”

给她们递上茶杯,坐在一起,问了雪春的一些情况。知道她的对象也是志愿军,喜欢上了她,自我介绍道:“我叫郑红梅,今后喊我郑大姐红梅姐都行。”再对摇篮里的孩子说,“我儿子叫田朝军 ,丈夫田岸,去抗美援朝,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李雪春走到摇篮边,看到田朝军睡得正香。油光灯里,整个房间,只有一间房,墙上挂一个布帘,雪春拉了拉,她知道晚上睡觉,拉起它。与百姓家里的一样普通;都是些家常必需品,书桌挨窗摆着 ,上面花瓶里的花,给这简陋的屋里,添上了几分浪漫。雪春对这里有了好感,站在书桌边,抚摸着花瓣,在心里说:这花说朔料做的,跟山里开的一样好看。红梅问道:

”好看吗?“

“嗯,大姐,,这花,是从商店里买来的?”

“我们结婚那天,战友送的。你们姑娘家都喜欢花,你从前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很懂得摆设,张婶对我已经说了你,夸你是个聪明又懂事的姑娘。”雪春知道后,走来张婶身边,将张婶的手,握在了自己手里。

她们聊了一会儿,雪春和张婶起身告辞了红梅。在大门外,她俩离开。张婶朝街中走去。

李雪春独自走去北泉,她答应了郑红梅,明天去她家带田朝军。有了事做,心里反而沉重起来,要离开杨家了,今后,不可能天天和湘琴在一起。想到这里,心里怪不舒服的。想着杨家对自己有着儿女般的关照,自己从一个不懂什么的女孩子,到现在是个有对象的大姑娘,和湘琴姐,好到亲如姐妹,到了杨家,怎么和他们说清楚?

雪春一路思忖着这些心事,眼睛里转动着泪珠,心里舍不得离开那户人家。

“雪春,雪春,”

她朝喊她的方向看去,见是彭亮和向望笑,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低着头应了他。彭亮说:

“雪春,在想什么?看你走路都有着心事。”

哪想什么。“你俩上街。”

“我和望笑去王绍箫家。”

“噢.”

她这样答着,没有再做声,自顾走她的。下意识地回头去看时,他俩还站在那儿,雪春便觉得好笑,笑容刚露出,又消失了。在想彭亮见到她,为什么老是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是怎么回事?

回到杨家,屋里的人在烤火,大家打着招呼,接着传来了湘琴的唤声,雪春进了房里。湘琴坐在书桌边,手里握着毛笔,对她看了一眼,问道:

“你姐姐还在服中药?”

雪春应着,和她说起了姐夫张宏源:“从前一个大少爷,现在,到厨房做家务,做得好细致。”

雪春说着,到壁上挂的茶篓里,取出鞋底,坐在床上被窝里纳了起来。湘琴放下笔,转过身,和雪春说:

“解放了,这又是人生的一种过法;张宏源和我们这些人,是重新出世了一回,脱胎换骨一回。新社会里,我又是谁?我还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

“湘琴姐,我要离开了,”

雪春说出她最不愿说得话。湘琴吃惊地看着她,雪春解释道:“我从姐姐家出来,在桥上,遇见了张婶。她介绍我去一个女干部家当保姆。那女干部叫郑红梅,住在政府大院内,有一个七八个月大的男孩,叫田朝军。我答应去郑红梅大姐那里。”雪春停了一下说:“我让张婶介绍你去,张婶说你是小姐;是她心中快乐的小姐,要你做什么事都会让人心疼的。”

雪春,你有事做,很好的。”湘琴说完,挣扎似的从椅子上站起说,“你马上要从这枯燥的日子里走出去了我还被囚禁在里面。今后,会有什么样的差事轮到我?谁又会想到我杨湘琴?因为,我身上曾经炫耀着千金小姐的身份,也许至今,人们留意着这个身份的存在。谁又懂得,我被这难言的烦恼困惑着。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去让别人发现我是有用的。明天,我要行动了,拿锄头去茶园走走,让大家看到,我有劳动能力。”后一句她是喊出来的。雪春笑了,感动地说:

“湘琴姐,我俩再喊一遍。”

“走,到外面去。”

雪春丢下针线下了床,湘琴牵起她,走出房里,站在坪场上对着河滩喊道:“我有能力!”雪春鼓掌道:

“湘琴姐,我相信你会去做的。到时候,你的行为莫让全常古城轰动起来。”

“从前,向往的生活,已到了眼前;只是我认识了它,它还没有认识我。所以,我必须拿出真诚,一步步地走近它。相信它会发现我这个人的。现在我们已经不是生活在家庭式的生活里了,我想,这浑身的力量,会用到该用的地方。”

“湘琴姐,有那么一天,会有人成全你的,你莫急。”看到雪春老老实实地地说话,湘琴笑了。怪模怪样地看着雪春说:

“给我说说,在街上还碰到谁?”

“没有碰到谁。话刚出口。”又忍不住笑了,说:“碰到一个人,一个傻瓜。”雪春说完,还是那么笑着。

“是彭亮?”

“我没有说是谁,你怎么知道是他?”

“常古城里,只有他在你心里像个傻瓜。”

“是彭亮。他和向望笑。说到王绍箫屋去。我应了他一句,没有停步走开了。回头发现他们还站在那儿,给我俩上回看到他时一样,有些傻傻的。”

“他肯定是看上你了。”

“你怎么说得这么直白,这么干脆?”

“这是你回避不了的事实。上回他是那么表现的。今天,你见到他,彭亮还是那个样子。我猜,彭亮在暗暗喜欢你。”

“别说了,好害怕的。”雪春赶忙捂着脸说,“为什么要傻痴痴地看着我?从前,王绍箫也是那样。”

“有的姑娘,被他们看在眼里,如何看如何美。像你这样贤惠勤快又貌美的美人儿,当然,人见人爱了。我说的,对吧?”湘琴拖着腔调瞟向她,害得雪春朝她扑去,湘琴几步跑进了房里。丢下一串笑声。

第二天早上,张婶还郑红梅来到了杨家,田朝军在郑红梅怀里要下地走路。张婶将朝军抱了过去,她们进了堂屋。和杨炳江他们见面招呼后,郑红梅将自己的来意告诉了杨炳江夫妇,杨炳江看着雪春要离开杨家了,心里头舍不得她。对雪春说:

“大叔我对不起你,只有这样目送你离开我们家了。”雪春站在杨炳江夫妇面前,鞠躬告别道:

“我是个孤儿,得你们收留,今生今世,让我感激一辈子。”

这时,雪春哭泣地说不出了话。姚二娘上前没有说话,将雪春抱住。跟着回了房里。湘琴走近握着雪春的手说:

“好妹妹,今后要常来家里。雪春,这是好事呀,笑一笑。”说着,给雪春揩着泪。

姚二娘从房里拿来了个布包,打开对雪春说:

“这 件春秋旗袍,是湘蓉来家里时,我到彭裁缝店上做的。湘蓉,她现在是穿军装的人了,也没有人穿旗袍,送给你做个纪念。”面带笑容嘱咐道:“雪春,经常来家里。”雪春接过包裹,谢了姚二娘。

郑红梅暗想,这家主人,这样善带他人,在富贵之家是很稀少的。她站在湘琴身边唤道:

“湘琴,”

“大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看着郑红梅问道,

“你是常古城调皮还野性的千金小姐,常古城的人都知道。从张婶的三言两语里,大致了解了你。对你有着许多的好奇。现在,我把你的好姊妹要了去。今后,常到我家里来玩,相信,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郑红梅雨杨炳江夫妇握手道别,走去了街上。

过一会儿,周玉菡来到了杨家,在门外唤道:

“湘琴,我邀你去茶园挖地。”

湘琴在风里答应着她,跑来门前说:

“你来得好,我今天也想着要去茶园,你等我。”说着湘琴去了房里。杨炳江问道:

“琴儿,今天,要去茶园。”湘琴在屋里答应着,杨炳江不再说什么,坐在坪场上,看着河滩,问起了玉菡的一些情况。

姚二娘走出,见了玉菡,招呼后。笑容里,姚二娘打量着她。玉菡说:

“想着,穿做工的衣服,变了样,有点不像我了,是不是?”

“笑着,都在改变,湘琴,她要去茶园,怎么握锄头把?”

“姚姨,什么都要慢慢来,从头开始,大叔,你说,是吗”

杨炳江笑了笑,没有说话。湘琴走出,手里握着锄头说:

“你们看,我像个做工的人吗?”

湘琴将雪春从前穿的衣服,姚二娘和玉菡看到笑了起来,玉菡说:

“好看的像个丫鬟。”

见母亲笑着,她走到父亲面前,杨炳江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扛起锄头和玉菡去了茶园。

走在路上,湘琴像走在舞台上,这样展示自己,在此刻每走一步,与从前的富贵脱胎了一回,自信的意识在一点点增加,一路在与害羞斗争。渐渐地胆子大了起来,看她走路的样子,还真的愿意碰到谁。她想,这一路上能碰到谁?走了这一阵,还没有见到个熟人。玉菡说:

“湘琴,在想什么?不见你说话。想什么呀?”湘琴嘿嘿笑道:

“这第一回扛锄头,心里有许多新鲜的想法。玉菡,你也有这个过程吗?。”

“我哪里有什么想法,现在好了,我有事做了,地里茶园,有忙得的了。我好欢喜。人家种茶园,我种不得?我这样子,肯定是个好劳动力”

“是的,当个种茶的,也要当的像模像样。当个出色的劳动力。让他们对我说,你很能干。”

她俩笑一回说一回,杨湘琴想得飞上了天。这时,偏碰到了一个冤家:王绍箫。他背着背篓,肩上扛一把锄头,从她俩对面走来。王绍箫看到走来的杨湘琴和玉菡时,觉得奇怪,怎么会是她俩?一路瞧了过来。

杨湘琴她俩早已认出了他;穿一件深蓝色土织布衣,袖子卷着。湘琴已笑在心里了:他不会认出自己来的,要是认出了她,也会迟疑一阵的。在他快要走近时,湘琴大喊一声:“王绍箫,”湘琴喊这一声,这下真的让他愣了一下。后哈哈大笑道:

”我猜是你两个,又想怎么会是杨湘琴?还真的是你。你俩去二龙庵茶园?”湘琴说:

“我扛锄头你不敢相信,你扛锄头,可以无所谓。”玉菡在笑,王绍箫说:

“玉菡都笑你了。王绍箫赶紧说:“你要像玉菡这样多些温柔。你看,我是个男人嘛。”

“你从前是王家的大少爷。”

“我不想当那个少爷,我喜欢现在,你看,我能和你们随随便便说话,从前,不能这样随便噢。”湘琴问道:

“你第一回,扛锄头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王绍箫看着她们,有些骄傲地说:

“第一回去做工,也是扛锄头去茶园。我什么也没有想,把锄头扛在肩上出了门。我还特地去了趟彭亮店上,让他看看我扛锄头的创举。问他像不像个茶农,惹得彭亮大笑一场。”

“呀,知看不出,你是条汉子。”

“你夸我,现在,你俩不是同样出色地站在了我面前。”

“我是想好了,才出门的。有玉菡给我壮胆。”湘琴和玉菡笑了笑说,“你回去,要多宣扬,杨湘琴,她,行,知道吗?”

这下,王绍箫笑弯了腰,她俩也笑个不停。告别了王绍箫,她俩往前面走去。

王绍箫转回头,很欣赏地看着她们,那远处的山顶已经被冬阳暖照。

杨湘琴和玉菡在上坡时,两人商量,今天,去湘琴家茶园。下回去玉菡茶园。她们看到许多茶园挖出了新泥,看上去地里很干净很新。

坡走得一半,玉菡手向右边茶地里,告诉湘琴她们两家的茶地挨在一起。走进茶地,玉菡动手挖了起来。一边对湘琴说:

“我来茶地时,不敢下猛力,湘琴你莫猛用劲,手会很快起水泡的。”湘琴挖了几下,说:

“我手一点力气都没有,挖不动,不挖了。”

说这,湘琴放下锄头,“我有能力,”地一声,对这茶树一顿拳打脚踢。玉菡看呆了,吃惊地问道:

“你干啥?你莫让我把肚子笑痛。”

“玉菡,我手一点力气都没有,我要锻炼锻炼。”湘琴说后,对着茶树边打边喊起来。玉菡大笑道:

“那是三岁儿童的无知,你跟着学。”

“不是,我把力气练出来,还怕挖不深泥巴?”“我有能力”喊一声,对着茶叶树几拳挥舞,再来几声“嗨嗨”玉菡已经笑弯了腰。见湘琴走去茶地边的梨树下说:“我学爬树,爬树也能锻炼手劲。”

说完双手抱树,往上面爬。爬了几下,爬不上去。玉菡说:

“你哪有劲,爬树要手劲好。”

“我今天要学会爬树。”

“你呀你,出城学猴子,进城像猴子。雪春,喊你猴子,原来你真是个美猴子。”见到湘琴抱着树,脚在登,人又上不去。一面说:

“我学爬树,爬上了树,我手劲足了。”玉菡呵呵地笑道:

“王绍箫,他是往回走,他要是和我们一起来,见到你这个猴子,在地里,耍得这么精彩,他会笑到老的。”玉菡笑一阵又说,“你莫爬树,你莫挖地,给我做个伴就是了。”玉菡握着锄头,看着她爬了几下,又滑下,呵呵地笑欢了。

湘琴见到玉菡那个笑相,她也笑了起来。过后和玉菡说起了雪春当保姆的事,她说:

”雪春她看不到自己多讨人喜欢;王绍箫喜欢过她,徳虎喜欢她。你猜,还有哪个喜欢她?“

“你说什么?还有人喜欢她?雪春和徳虎都订婚了。”

“人家,是在心里喜欢她。”

“你说,那人是谁?”

“彭亮彭裁缝。”

“人家就是喜欢,有什么为什么的。”

玉菡很吃惊地朝湘琴看去,见她走来自己的身边,在茶树上拳打脚踢锻炼她的手劲。玉菡把湘琴的手拿在手里看了看说:

“你这手里

像葱,拿筷子可以。我山里人的手比你强。”

湘琴不服气,一拳打在茶树上。玉菡想了想,然后,笑得蹲在了茶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