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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杨华忠就回来了。

刚好杨若晴做好了晚饭,正在灶房带着三个弟弟吃饭。

杨华忠跟几个孩子招呼了一声,茶都顾不上喝一口,拔腿就要去前院跟谭氏和老杨头说情况。

被杨若晴拦住。

“爹,我姑情况咋样?”她问。

杨华忠神色一片凝重,摇摇头:“大夫说是问题多着呢,我瞅着她那那样儿怕是不太好!”

杨若晴愕了下。

撑出大问题来了?

“爹,你在这等着,我去把爷喊过来你再跟他说。”

她说道,随即站起身跑出了灶房。

老爹是个脸上兜不住事儿的人。

谭氏那么敏感,等会瞅出名堂来,又得抓狂。

已经送了一个病号去镇上了,等会又来一个更猛的,大家都不要吃饭睡觉了!

很快,老杨头就带着杨华安杨华明一块儿过来了。

“老三啊,梅儿咋样?”

老杨头进门就问。

杨华忠站起身道:“大夫说,不止是胃里面的事儿,胆怕是也坏了。”

“啊?”

老杨头惊得嘴巴合不拢。

脸膛随即布满焦急,一步就跨到了杨华忠面前。

“胆咋又坏掉了呢?”

杨华忠道:“我也不晓得,大夫就是那么说的。”

“我是外行也听不大明白。像是说梅儿的胆里面长了石头子……”

“啥?石头子儿?”

老杨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边上的杨华明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不会吧?梅儿那嘴咋这么馋呢?石头都不放过?”

老杨头瞪了杨华明一眼:“你懂个屁?两种石头那不是一码事儿!”

杨华明耸了耸肩膀,闭了嘴。

这边,老杨头接着询问杨华忠:“肉里面藏不得刺儿,有石头那更得打下来呀!”

“大夫可说了咋治?”老汉急吼吼追问。

杨华忠如实道:“我听他们几个大夫在那商讨,说长石头有九种因,也就对应九种法子。”

“他们得先摸清楚了梅儿是哪一种,才好对症下药,这要点功夫。”

“要点功夫?”

老杨头细细砸吧着这话里包涵的海量信息……

杨若晴在一旁把这些听得清清楚楚。

胆结石吃什么药,她不是很清楚。

但是对于胆结石的几种诱因,却有个大致了解。

先天的遗传,后天的不良生活和饮食习惯。

长期的缺乏运动,吃多了油腻的荤腥东西。

以及摄入了过量的鸡蛋,过度肥胖,又或者吃多了甜食零嘴……

这方方面面,杨华梅几乎占全了。

不结石才怪!

而且结石贼痛。

这时代没有手术治疗,得靠喝中药来打石头。

滴水穿石,够杨华梅受的了。

那边,老杨头也砸吧出了大夫话里的意思。

老汉的脸,心疼得都扭做了一团,连带着一双手都在抖。

“没有富人的命,却得了富人的病。梅儿这趟要吃大苦头了……”

老汉喃喃着道。

几个儿子都不吭声,也不晓得咋劝。

病从口入,怪谁呢?

“老三啊,你这回来了,梅儿身边不就没留人吗?”

老杨头随即又问。

杨华忠道:“栓子的两个姐姐去了医馆,在那照料梅儿。”

老杨头明显不放心。

“明日一早,我跟你们一块去镇上。”他道。

“老三你今夜就莫去前院了,省得被你娘瞅见询问,她不能再受急了!”老汉又叮嘱。

杨华忠点头。

老杨头又叮嘱了杨华明和杨华安,让他们不要跟谭氏那说漏风声,这才匆匆离开。

他们前脚走,后脚孙氏和杨华洲鲍素云也都回来了。

马车被占用,杨华洲两口子也被滞留在村里。

杨华洲提议夜里赶车带鲍素云回镇上,被杨华忠拦住了。

“黑灯瞎火的,赶车不方便,磕着碰着不得了。”他道。

“今夜就跟这挤挤,明日早上咱爹跟咱一块过去。”

杨华洲看了眼鲍素云的肚子,犹豫了下,“好,那就明早再走。”

这边,杨若晴给几个长辈装了夜饭送到桌上。

粳米青菜粥,搭配她亲手做的韭菜酱干包子。

几个大人却似乎胃口不高,吃了几口都在那议论谭氏和杨华梅的事儿。

杨华忠问孙氏:“娘那边情况咋样了?爹都不敢让我过去晃,怕被娘瞅见了要问。”

孙氏轻叹了口气,道:“先前醒了回,醒了就闹,要追去镇上瞅梅儿。”

“我们都劝不住,被爹吼住了。后面一直哭,哭累了又睡着了。”妇人道。

杨华忠沉默了。

孙氏接着道:“爹看我和素云照看了好久,就去喊了四弟妹过去接班,打发我们回来歇息。”

杨华忠点点头。

众人再次沉默的吃饭。

……

前院,刘氏正跟杨华明那关起屋门来八卦杨华梅石头子的事儿。

突然听到老杨头在外面敲窗户,让她过去照看谭氏,刘氏心里一百个不乐意。

把三个丫头交给杨华明,她磨磨蹭蹭着进了谭氏的屋子。

只见平素彪悍厉害的婆婆,这会子平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瞅着帐子顶蓬发呆。

老杨头不在屋子里,像是去了前院。

刘氏目光一转,来到床边。

“娘,你醒啦?口干不?要喝茶不?”

刘氏探着脖子问。

谭氏眼珠儿转动了一下,瞅了眼刘氏,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刘氏怔了下。

随即撇了撇嘴。

她瞥了眼身后,确信这会子屋里就她和谭氏在。

刘氏嘴角扯起一丝冷笑,阴阳怪气的对谭氏道:“娘啊,我倒是想滚,可我不能滚呀。”

“梅儿不成了,娘你又病成这样子,这会子你就是拿着笤帚赶我,我也要留在床前伺候你……”

“啥?”

谭氏猛地扭过脸来。

看向刘氏,眼珠子都似要瞪出眼窝。

“你说啥?谁不成了?你再说一遍!”谭氏喝问。

刘氏吓了一跳,往后退。

谭氏却早一步从床上弹了起来,伸出手臂一把抓牢了刘氏。

那手指,骨瘦如柴,指甲又尖又长。

像是锋利的枯枝藤蔓,缠死了刘氏,咋挣扎都挣扎不开。

“梅儿到底咋啦?老三是不是回来了?”谭氏厉声追问。

刘氏一边挣扎一边道:“我不晓得,都是三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