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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拂面,环城河的河水清澈鉴人,在春日明媚的阳光下,缓缓流淌。

河边,栽种着一排排垂柳,绿意盎然。

柳树在风中摇曳,如同美人在妖娆起舞。

拓跋娴漫步在这河边,从每一株柳树下走过,眼底,掠过无限回味的光芒。

时光,恍如倒逝。

昔年,也是这样春日明媚的日子。

鲜衣怒马的男子,就立在这河边等他。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样的春天,那样的他。

亦如今日这般,蛰伏了一冬的人,全都出来踏春。

他站在人群中,是那般的玉树临风。

他拥着她,在柳下私语,诉说着彼此的爱慕和思恋。

“晴儿,我想去那边看看。”

拓跋娴停下步子,对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杨若晴和萧雅雪道。

“若是没有记错,那边应该会有一块成人高的石碑,我想过去看看。”拓跋娴又道。

当年,他们一起在石碑上,刻下了海誓山盟。

十九年了,她不再涉足中原。

今日难得重回故地,她有种冲动,想要再去看看!

把拓跋娴的神情看在眼底,杨若晴欣然一笑:“好啊,我们一起过去看。”

三人步行了好一段路,远离了河岸边熙熙攘攘的踏春人群,来到了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

护城河在这里分支,有一股自西往东,将会经由黄河,再流入东面的大海。

四下,草木丛生,野花朵朵。

却不见拓跋娴所说的成人高的石碑。

“奇怪,石碑哪里去了?我记得当年它就是立在这地方的啊!”

拓跋娴在原地转着圈子,找寻着,口中喃喃自语。

杨若晴和萧雅雪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走过来帮着一起找寻。

过了十九年了,变化太大。

搞不好那块石碑早被丢到河里去了呢。

杨若晴心道,但还是非常仔细的在附近找寻起来。

这找的,不仅是一块石碑。

而是一段尘封的过去。

三人找了好长一会儿,杨若晴在河滩往下,一处杂草丛中,发现了目标。

“这里有石碑,大家快来!”

拓跋娴在萧雅雪的搀扶下,缓缓下到了河滩下面。

“晴儿,快,快让我看看。”

拓跋娴的声音透出几分急切。

杨若晴赶紧站起身,过来搀扶住拓跋娴。

“这石碑,断了,就剩下半截卧在土里,不晓得是不是娘要找的那块。”她道。

拓跋娴没说话,视线全部被杂草中的半截石碑吸引。

她蹲了下来,伸出双手去拂上面厚厚的土石,一点一点,还原石碑的本来面目。

看着拓跋娴那双保养得极好的双手,在那一捧捧刨着石碑上的土,杨若晴都有些于心不忍。

“娘,我来帮你刨……”

“不,我要自己来!”

拓跋娴道,语气格外的坚定。

杨若晴只得站在一旁,和萧雅雪两个无奈的看着。

拓跋娴那一双漂亮的指甲,都折断了好几个,甚至都露出了些血。

她还在那刨,在刮,掏出手绢儿,在石碑上仔仔细细的擦拭。

似乎,要把这石碑的每一条细小的纹路都擦出来,让它们重见天日。

不知过去了多久,拓跋娴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压抑着的,不知是高兴,激动,还是悲伤的抽泣声传来。

杨若晴回过神来,赶紧来到拓跋娴身旁。

“娘,你咋哭了呀?”

她询问着,视线顺着拓跋娴的手指,落到面前石碑一角。

在一处极不显眼的地方,她看到了两列细如蚊腿的字体。

“找到了,找到了……”

拓跋娴喃喃着道,泪眼婆娑。

杨若晴探过身去,仔细分辨着那两列细小的字体,并念出了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柳下佳人弄芊巧。

一壶春风,几度春宵。

待他年,金戈铁马,平定天下。

十里红妆迎卿尔。

底下,留下了一个字:

峰。

杨若晴猜测,这个峰字,应该就是在石碑上刻下诗句的人的名字吧?

看拓跋娴这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样子,难道这些诗词是骆风棠的亲爹刻下的?

哎呀呀,字虽然写得好。

从这一笔一划的刻功看,就是一个身手不凡的练家子。

而且文采也不错,铁骨柔情的。

只是,这随处刻画的不文明行为,还是不予提倡。

飘远的心思,被拓跋娴的飘渺的诉说声给拉了回来。

“十九年了,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轻叹了声,手指轻轻触摸着石碑上那一个个遒劲有力的小字。

眼前,仿若又看到了那天的情景……

拓跋娴的脸上,露出一抹凄婉的笑容。

“今日来看到了这石碑,也算是解了我心头的一个结。”

“晴儿,雅雪,我们一起把这块石碑重新埋上吧!”

拓跋娴道,跟着一同埋上的,还有那段美丽的回忆。

杨若晴却道:“娘,等一下,有点不对劲儿!”

“哪里不对劲儿?”拓跋娴问。

杨若晴蹙了下眉,打量着这半块石碑,以及石碑周边的其他杂草乱石。

“娘,棠伢子的亲爹,还在这个世上吗?”她问。

拓跋娴道:“不知道,十九年了,音讯全无。”

“应该是不在世上了吧……”她又道。

虽然心里认定那个人不在世上的可能性极大,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要北上京城来找一找。

虽然知道找到的机会极其渺茫,几乎没有。

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再来缅怀一番……

把拓跋娴的这副表情看在眼底,杨若晴知道婆婆自己也不确定。

“娘,你来看这石碑上的字,再跟边上其他字比,有哪里不对劲不?”杨若晴问。

拓跋娴眯着眼细细的瞅,然后眼睛一亮。

“这字……”

“这字,显然比周围的其他字要清晰明了。”杨若晴道,

“边上的其他字,在经过了十九年的风吹日晒,早就模糊了。”

“而这两列字,却没有,反而这刻痕,却越来越深,这说明啥?”

“说明这十九年来,有人经常来给这两列字描摹镌刻!”

“而能找到这里,镌刻这两列字的人,除了当初刻上去的主人外,别无他人!”

听完杨若晴的这番分析,拓跋娴整个人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