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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阳府比小小的南水镇,强了不是一星半点,楚宁歌趁此机会,让几人跑腿买了不少需要的东西,又画图叫蒙晖跑腿去给她打了一套称手的手术工具。

就这样,一晃三日过去。

陈东家让马场里的几名马夫在这三日内,像伺候祖宗似的伺候红棕马,又找了好几名兽医日夜守护,得出来的结论也不过是,马匹因水土不服引起的食欲不振。

今日已经是第四日了,他背着手看着马棚里甩着尾巴吃草料的红棕马,嗤笑一声:“还以为那女人有什么能耐,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驵侩立刻上前:“就是啊,小人跟您说,那娘们就是故意挑衅,依小人看,她怕是看上了那王公子,想引起他的注意呢!”

“是吗?”

“可不是嘛,小人这双眼睛毒着呢!”

“呵…”陈东家摸摸下巴上的山羊胡:“三千两纹银,就为搏王公子的注意,也算是一掷千金了。”

旁边一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王公子等人刚好进来:“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陈东家拱手:“我们在说那女子,王公子,您看…”

他侧手指向红棕马:“我找了好几个兽医,他们都说这马只是简单的食欲不振而已,绝没有要死的症状,可见那女子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哦?”王公子看向其中的一位兽医,那兽医微不可察的向他点点头。

王公子身边的朋友挑眉问:“既是如此,那陈东家你可有派人去守着那位姑娘?倘若没有,想必那人怕是已经早跑了。”

陈东家向他拱手:“这位公子倒是眼生,不知如何称呼?”

“叶城。”

“原来是叶公子,叶公子请放心,这几日我一直派人看着他们,我们马行也不是好惹的。”

王公子这回带来的人更多,都是来瞧热闹的,几人左看右看,这马也不像是马上要死的样子,都在议论着他们是不是被人给耍了。

与此同时,楚宁歌在朱阿花的巧手下梳了个随云髻,她是真没想到啊,朱阿花看上去粗枝大叶,除了力气大这个优点外,又多了一个会梳头的优点。

对此,朱阿花表示,她女红刺绣也不错,这就更令楚宁歌惊讶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她娘曾在大户人家做过梳头丫鬟,出府后生了她哥和她。

她娘一直想把她培养成一个和她一样的温婉型姑娘,哪曾想,光是她个头这一步就不过关。

她随了她爹,她爹人高马大,甚至连力气也随了,但这并不影响,她还随了母亲的内秀。

楚宁歌出门时,发现有人在客栈外探头探脑。

一直懒得说话的程潇道:“他们应该是马行派来盯住你的人,从咱们一踏入这个客栈,他们就在了。”

楚宁歌点头,表示了解。

见马车进入马市的时候,后面跟着的几人嘀嘀咕咕。

“呸,老子还以为这娘们要跑呢!白高兴了一场。”

“可不是嘛!主子可是说了,这娘们要是跑了,叫咱们立即报官,到时候少不了咱们的赏钱,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她死定了,以为输了钱就行了,咱们陈爷岂会轻易放过耍他的人,不过嘛…嘿嘿…那小娘们长的可真带劲,也不知道玩起来…”

几个人污言秽语一阵淫笑,谁都没注意到角落里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少年,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三人。

楚宁歌出现在马行的时候,不仅里面的人翻了一倍,外围看热闹的也围了一圈,这是陈东家为了找回面子,故意宣传的效果。

“哈哈,楚姑娘,愿赌服输,我的马可是好好的活着,陈某白白收你三千两纹银,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楚宁歌刚一下马车,陈东家就迫不及待的过来奚落。

那满脸红光的样子,两只眼睛里写满了‘冤大头’三个字。

看得楚宁歌本来还有点丢丢不好意思坑他的心,立刻不痛了。

“陈东家,这有句话说的好,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这马呀,也是有命数的。”

“怎么,你不会是想说,我们还要等到三更天吧!”

“那倒不用,这人有面相,马也有,我那日看了,这马活不过今日午时。”

楚宁歌抬头看看日头:“不急,最多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楚姑娘,你不会是故意拖延时间吧?”

楚宁歌抬眼看去,问话的是王公子身边一个穿的花里胡哨,头上还簪了一朵花的粉衣公子。

那粉衣公子见楚宁歌看他,还朝她抛了个媚眼。

这要是换了一般的姑娘,怕是早就羞得满面通红了,可楚宁歌不一般啊,她皮厚的很。

瞧见这里有这么多富贵人在,她勾唇一笑,这一笑,险些晃花人的眼。

楚宁歌今日不但换了新发型,还略施粉黛,眼尾又用红色的眼线勾勒过,看起来更加惑人。

让本想看她笑话的一群年轻公子,都不好意思奚落了。

“诸位,既然都想看热闹,想不想再热闹一点?”

王公子笑着说:“哦?怎么热闹?”

“不如我坐庄,再打个赌啊?”

粉衣公子立刻起哄:“这感情好啊,怎么赌?”

“嗯,鉴于不相信我的人多,买陈东家赢的一赔二,买我赢的一赔一,如何?”

听到这话,人群都躁动了起来,还有人跑到陈东家这边来确认,马到底会不会死?

陈东家支支吾吾不敢说,刚刚升起的自信心,biu 的一下掉下来摔得稀碎,他赶紧招来几位兽医,急问:“你们能确定那马肯定没问题吗?”

看着眼前的情况,几位兽医相互看看也很困惑,其中一位老兽医说:“按道理来说,这马就算有点问题,也不可能立刻就死啊!”

“是啊,会不会她只是危言耸听?”

“就算是,她又有什么好处?”

陈东家看着几个人讨论来讨论去,就是不说这马的问题,到底会不会致死。

他气得够呛:“你们就说,那马到底会不会死就是了。”

几人嗫嚅着,谁都不敢打包票。

这会抖机灵的驵侩趴在他耳边说:“主子,您说,那女人坐庄会不会就是想捞一笔?就算她输了,说不定也有的赚呢!”

“那依你的意思是?”

“依小人愚见,要不主子您坐庄,要不就多买点咱们赢,反正不能便宜了她。”

陈东家眯眼看了看还活得好好的红棕马,心里有了计较,也是,他真是陷入了迷障,那娘们根本就是算好了今天的情况,想借他的地盘故意捞钱。

等他想去劝一劝王公子等人时,那边摊子都支好了。

蒙晖在那里喊着:“想来赌一把的都到这里排队,午时收摊,过时不候。”

王公子带着几个狐朋狗友过来:“楚姑娘,我们可都压了你赢,你可别让我们输的太惨。”

粉衣公子笑嘻嘻的摇着扇子说:“若是你让小爷输了,就陪我们哥几个一人喝一杯如何?”

“好啊!”

程潇手掌扣在腰上,混身嗖嗖冒着寒气,这女人对着这群男人笑得这般灿烂,她到底知不知道他们都是不安好心?

楚宁歌能不开心吗,今个她不但要白得一匹千里马,还能赚得盆满钵满。

“陈兄,咱们可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你实话告诉我一声,你那匹红棕马到底有没有问题?”

陈东家一掌拍掉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脸拉的老长,这已经是第二十几个过来问他的人了,尤其是这人还是他的死对头。

“不知道,你不会自己过去看吗?别靠的太近,要是马死了,说不定就是你克的。”

吴莽哈哈一笑:“陈兄净会说笑话,这西域马得来不易,可是让我好一阵羡慕呢,唉!可惜了,就是命不太好,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要死了呢?”

这话说的,好像那根本就不是一匹马。

他乐呵呵的吩咐身边的小厮:“去,给我押一百两楚姑娘赢。”

他身边的小厮劝道:“爷,那马看上去不像是要死的样子,这要是压了,万一打了水漂怎么办?”

“没关系,爷就当丢水里了,就为听个响。”

陈东家的脸更黑了。

眼瞅着午时将近,一双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马厩里的马。

楚宁歌见时辰差不多了,示意蒙晖可以收摊了。

她对着那千里马开始使用愿力。

陈东家心里幸灾乐祸,刚想说,这时辰到了,你输了,就见那正甩着尾巴的红棕马,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诶呀!快看,那马死了!那马死了!”有人兴奋的叫喊:“哈哈,我赢了,我刚刚赌了五十个铜板。”

有人垂头丧气:“哎!今天的酒钱又输了。”

粉衣公子更兴奋,他指挥身边的小厮:“你快去看看那马死没死。”

几个兽医,围着马看了又看,个个眼中盛满了懵逼。

陈东家瞪着一双眼,简直不可思议:“真死了?为什么?”

楚宁歌走上前,努力控制着上翘的嘴角:“陈东家,节哀啊!这死马就归我了。”

她左右看看:“咦?那个驵侩呢?”

“小姐在那呢!”夏禾在看见马倒下的那一瞬,立刻盯紧了努力隐在人群后的驵侩,谁叫他嘴巴说话难听。

王公子敲着折扇上前,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陈东家,愿赌服输。”

他想买的马虽然死了,可心情却意外的好。

陈东家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若只是马死了,倒也没什么,毕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问题是,他见赌局实在热闹,而且压他的还多,他为了给那娘们添一把火,着人也跟着压了三千两,买自己赢。

这里外里等于亏了六千两,他想吐血的心都有了,努力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放心,不过就是一匹死马而已。”

他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丢脸,就把邪火都发在了刚刚撺掇他下注的驵侩身上:“陈皮,还不滚过来,给楚姑娘道歉!”

陈皮就是那个驵侩,他硬着头皮跑出来,扑通一声跪下,就给楚宁歌连磕了三个响头:“楚姑娘对不住,都是小人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人吧!”

“好,我要的也不过是一个态度而已,并非有意为难,你起来吧!”

陈皮内心哆嗦,好半晌爬不起来,完了,这下真完了,主子输了这么多钱,以后哪还有他的好日子过。

陈东家一脚踹他身上:“还不快起来,丢人现眼的玩意。”

伊五走过来问楚宁歌:“小姐,雇的大号马车拉来了,现在就把死马拉走吗?”

“嗯,拉吧!你们去把马抬上车。”

王公子纳闷的问:“你们何不将马匹宰杀好了再带走?岂不更方便?”

楚宁歌笑笑:“太麻烦了,而且我们着急赶路,已经耽搁三天了。”

旁边传来一阵惊呼声。

原来是朱阿花一人拖着马腿就把它掫上了车,要不是马太大,估计她一人就足够了,这也让楚宁歌重新认识到了她真正的力量。

................

污浊的巷子里,蓬头垢面的小少年扔掉手中沾满鲜血的竹签,满面寒霜的从里面出来,找了个小河沟用力搓洗手上的鲜血。

而巷子里,三个男人捂着眼睛痛的满地打滚,嘴里不断的发出痛苦的嚎叫。

这三人正是跟踪楚宁歌,在后面污言秽语的三人,此时,他们不但眼睛被戳瞎了,舌头也被戳的稀巴烂。

这会儿车厢里,蒙晖双眼亮晶晶的将一把银票和一布兜银子交给楚宁歌:“小姐,我们去掉赔给那些人的银子,一共赚了五千六百多两,这银子赚得的也太容易了,难怪开赌坊的都有钱。”

这也是楚宁歌意想不到的,她也只是临时起意,哪里能想到,这里就有陈东家贡献的三千两,可真应了那句话,偷鸡不成失把米。

她笑道:“都有赏,每人五两,这一路上,我们还是要小心,免得有人见财起意。”

“放心吧,小姐,要是有人敢来打劫,我捶死他。”

朱阿花拿着五两银子,笑得合不拢嘴,她这辈子还没拿过这么多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