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他还真的拿起桌上的算盘,朝着站在最前面的张三身上砸了两下。
“抓你麻痹,都给老子闪开,我看谁还敢上前闹事。谁要是再敢上前一步,我就让保卫科的先将他抓起来,然后再扣三个月的工资。”
张三吃痛,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其他人也下意识地跟着往后退了几步。
他们不是怕会计手里的算盘,也不是担心保卫科的人将他们抓起来。抓起来最多问两句就能放了。
可是扣三个月的工资不是闹着好玩的。会计那样子也不像开玩笑,真要扣工资,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们不敢赌。
周立伟挑眉,没想到这个会计性子这么刚。那副黑框眼镜明明让他看上去有几分温和儒雅,可这一看,还是个暴脾气啊。
会计见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也没继续往前,又瞪了众人一眼,才将视线落在刘父身上。
“你,你给我上前,我打死你这个狗日的,居然敢在厂子里给我带头闹事。”
刘父哪里敢上前,估计也早知道他们会计的脾气,料定是真敢打他。
所以,他只敢站在人群中赔笑,“会计,我哪是带头闹事,我只是想让大家看明白,我们都被制衣厂这个姓周的小子骗了。”
“骗你麻痹,你少跟老子瞎逼逼,你给我到前面来,我让你脑子清醒清醒。”
要不是周立伟还拎着他的后领子,他一定要上前一算盘呼死姓刘的这个狗日的。
刘父怎么说都是工厂的老人,还是一个车间主任,什么时候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这么骂过。
但他不敢惹这个会计。
这个会计和厂长是穿一条裤子的人,两人脾气都爆,还臭味相投,在厂里都是说一不二的主。
他要是今天敢怼会计两句,估计不止要被会计打,还要被他们厂长打。
所以,他现在憋屈得要死,涨红着一张脸,任由会计对他破口大骂。
周立伟紧抿着嘴唇,防止自己一不小心笑出声来。
他知道,刘父今天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以后会计和厂长肯定对他有意见了。估计以后在厂子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关注姓刘的以后的日子,要先解决眼下的事情才行。
会计虽然一时‘暴力镇压’了众人,但根本问题还没解决。
回头工人们反应过来,还是会不服,肯定对会计和厂长也会有意见。
这样一来,可不利于两人以后管理整个厂子。
这个胡胜利还是挺有头脑的,罐头厂在他手里肯定不会亏损。
要是因为这次的事情,让他在工人面前失了威信,以后工人不服他的管教,那就可不好说了。
所以,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工人知道胡胜利和会计在利用这次的机会给厂里赚差价,搞不好工人就会觉得是他们两人在以权谋私。
其实,说到底,最后这个钱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周立伟想了想还是决定帮会计和胡厂长一把,也是让现在的自己尽快脱身。
而且,自己这次要是帮了他们,他们肯定对自己十分感激。反之,对这挑事的刘父刘母绝对是特别的厌恶,以后他们在厂子里的前途也可想而知。
给这刘家人添堵,都不用他亲自出手。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他将拳头抵在嘴边,压了压唇边笑意,轻咳一声,问道,
“刘主任,你说这衣服是两块,你到底是听我们制衣厂谁说的?这明显就是他说错了,要么就是你听错了。”
“不可能,我反复确认过几次。”刘父立马反驳道。
周立伟却不慌不忙,“既然这样,你说出来,是谁告诉你的,我们可以去胡厂长办公室打电话对质。或者说,直接打电话给制衣厂的杨厂长,这个价格可是他和制衣厂一众领导一致决定的,问问便知到底是两块还是3块5。”
不管是对质,还是向杨长春求证,反正都要去厂长办公室打电话。
只要将人弄到厂长办公室,跟胡胜利说明情况,估计谁的电话都不用打,他就能让刘父改了口径。
看周立伟这样的信誓旦旦,刘父不由得心里开始打鼓。
难道真的是自己搞错了?
不应该啊。
自己当时确实确认了好几次,对方都说是两块。
还是说自己打电话问的那个人只是普通工人,根本不知道价格多少,随便说说而已?
刘母也有此怀疑,凑近刘父,压低了声音问道,“你那远房亲戚的朋友到底靠不靠谱,会不会真将价格弄错了?”
刘父也拿不准,他其实不认识什么制衣厂的工人,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认识的人。
前两天他远房亲戚听说他们罐头厂可以3块5就买一件便工服,就想让他帮忙买一件。
可刘父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辞了。
他那亲戚感慨了一句,要不是懒得往县城跑一趟,他就直接去县里制衣厂找他朋友买衣服了,价格肯定会更便宜。
这事刘父原本也没放在心上,可是今天看见是周立伟来送衣服,他突然想到远房亲戚的话:去制衣厂买衣服更便宜。
心里也随之冒出一个念头,周立伟会不会从中间谋取利益?
如果换作是他自己,有这样的机会,肯定是要弄的。
以己度人,他觉得周立伟肯定也会。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要求证一下。
于是问他的远房亲戚要到了那个朋友的厂里的电话,打过去转接了几次,终于让他联系上了,还问到了答案:衣服是两块钱一件。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触摸到了事情的真相——姓周的赚取了一笔不小的差价。
当然,为了稳妥,他又去找了胡胜利,确认衣服的价格,得到的答案是3块5。
这下,他就确定了周立伟是在利用职务之便谋取大量钱财。
他想只要将这事揭穿加以证实,周立伟就真的完了。
可谁知,姓周的现在居然死不承认,还敢打电话对质。
关键是会计也莫名其妙,不问青红皂白,不去质问姓周的,反而劈头盖脸地骂他一通。
这到底是整哪样嘛?
憋屈的内心实在是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