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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得放肆。”陈惜云还未开口,一道尖细的声音就急切地传进来维护她,“这乃陈大将军的千金,身份何其尊贵,岂容你在这里诘责。”

身穿蓝色长袍的中年太监目光幽幽地扫视狱卒,犹如饿狼盯住的猎物,锐利又暗沉的眸光十分具有威慑力。

狱卒被他的眸光吓一跳,一个重心不稳就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瞧见他的丑态,中年太监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哼字,似在嘲讽他欺软怕硬,视线却落在万淑芳的身上,声音放缓了几分:“太上皇有令,宣将军夫人万淑芳入宫觐见。”

“娘,女儿去见了太上皇,他一知道您来到了洛阳就很高兴,特意派了王公公来请您入宫。”

陈惜云本想斥责狱卒,为有可能受委屈的万淑芳出口气。

一听到王公公的话,想到还在皇宫里等着万淑芳的太上皇,陈惜云就压下了心中对狱卒的不满,立即把事情经过告诉万淑芳。

“惜云,辛苦你了。”万淑芳知道王公公能来得这么快,都是陈惜云的功劳,立即对她道了一声辛苦。

陈惜云红着一双眼:“我就是进了一趟宫,哪里称得上辛苦?娘,您可别埋汰我。”

她说着擦拭掉差点从眼尾滚落而下的酸涩,就迅速命令狱卒把大牢打开放万淑芳出来。

狱卒生怕自己慢了一步便被人算后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打开大牢门。

万淑芳没理他这样的小人物,和陈惜云叙了一下旧又嘱咐她带着王晓慧两人回将军府,自己便跟着王公公进宫。

太上皇被安排在清凉殿休养,此处环境优美又僻静,除了来往的宫人和侍卫就没有其他人。

万淑芳要不是确定太上皇手中握有权柄,一看到这偏僻又安静的宫殿,心里都快要怀疑太上皇是被新皇给囚禁了。

“臣妇万淑芳见过太上皇,恭请太上皇万寿无疆。”

万淑芳垂下眼帘掩饰住眼眸深处的怀疑,态度恭敬地向太上皇请安。

“起来吧!”太上皇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中气十足,半点都不像生病的样子,万淑芳不由抬头看他一眼,正好对上他打量的目光。

她的心微微一跳,头也不自觉低下,不过一会又抬了起来,毕竟她没做亏心事,太上皇想打量她,她就态度坦然地让他打量。

“你在乌兰可有遇到太子。”太上皇不在乎万淑芳的小动作,端起药碗喝了一口就从容地问。

万淑芳本以为太上皇想通过自己知道乌兰的局势,没想到他会问起太子。

她很想问太上皇究竟把太子当什么了。

为何要向全天下人公布太子已死的事,他就不担心太子回来后被天下人怀疑身份嘛。

“臣妇并没有遇到太子。”万淑芳有意识地把太子的事隐藏起来。

“朕听说陈昌黎和白轩已经攻打了乌兰,太子也在那里。”太上皇不知信了没,语气依旧如常。

万淑芳不得不打起精神,仔细琢磨太上皇所说的每一个字。

她很怕自己误会了太上皇的意思,从而给陈昌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还没有把话琢磨明白,不远处的屏风里传来了一丝动静。

她忍不住往那边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一座两人高的屏风。

“我离开乌兰时叶大人正和陈昌黎攻打白城,关于攻打乌兰的事,我并不清楚,想来是在我离开之后才发生的吧。”

把目光收回来,万淑芳压下心头的疑惑,专心致志地回答着太上皇。

“叶轩年轻的时候也曾从过军,可惜他身子骨比较弱,没能在战场上实现自己的抱负。”

“如今跟着陈昌黎一起共事,朕猜他一定很乐意为陈昌黎出谋划策,并一举拿下乌兰。”

太上皇目光落在万淑芳的身上好一会,才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屏风,随即收回目光发出一声感叹。

“不过据朕所知乌兰已经被徒远洲这个反贼牢牢地掌控在了手里,陈昌黎虽智勇双全,可一旦对上徒远洲,他只有兵败的份。”

万淑芳听到兵败两字心头一阵冷寒,眼神却几乎喷火般地看着太上皇,似不赞同他对陈昌黎的期许只有这么一点。

太上皇像是知道万淑芳在想什么,枯瘦的手指在药碗上点了点,便继续说:“陈昌黎是徐家女所出,徐家昔日是明德太子的妻族。”

他说着此话时神情很是闲散,可就是这份闲散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此份压迫感让万淑芳有些心惊,不敢看他的面容,更不敢揣测他的心思,只能提心吊胆地听着他的话。

“徒远洲恰好就是明德太子的孙辈,从血缘关系来算,陈昌黎还得称呼他一声表兄。”

他笑了笑,眸光却陡然凛冽,轻飘飘的嗓音令人微微发凉:“白莲教的教主徐清露是他们二人的姨母,现在他们三个都在乌兰,要是因为那一丁点的血缘就相惜相护,朕再能力挽狂澜也会满盘皆输,所以朕问你,在乌兰时,你可有见到太子?”

此话已是质问,万淑芳顿时惊得后脊背都被一层冷汗打湿透了。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些话在喉咙里转了转却没有吐出来。

只因太上皇的话像雷霆一样一声又一声地在她的耳边爆炸,使得她的思绪很混乱,也组织不了正常的话语。

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竭力让自己镇定从容。

可无形的威压像一座大山狠狠地压向她,登时压得她额头冷汗涔涔。

殿中的温度也受到这份威压的影响骤然下降十几度,冰冷得连人的呼吸声都似听不到了。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太上皇久久等不到回复,眼眸微挑似带出几分冷凝足以冻僵人的热血。

万淑芳嘴唇轻颤,太上皇这态度跟她想得不一样,难道是乌兰那边出了什么事吗?或者是他知道太子做了什么事心中升起了很大的不满。

可他不是不在意太子吗?为何这么关注太子?

万淑芳伏地作叩头状,之后咬一咬牙就对太上皇行一个大礼,方才抬起头来直视他。

“臣妇确实没有在乌兰看到太子,不过太子乃是天皇贵胄,我想他定会吉人自有天相。”

砰得一声响,那是屏风被人愤怒推倒在地的声音。

“万淑芳,本宫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