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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柳氏以为自己的丈夫就是一个如此淡然的人,他并不懂得什么是温柔,什么是怜香惜玉时,才发现,其实是她错了。

小妾长相并不出众,出身更是卑微,甚至说话做事还十分小家子气,显得畏畏缩缩、胆小怯懦。

可就是这样的人,得到了丈夫的温柔以待。

柳氏苦笑了一下,甩了甩头,将不愉快的事儿都抛诸脑后,等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来想法子收拾家里这烂摊子。

“母亲呢,大概是对公公的去世有些心结,也许还有些旁的想法,但我是不清楚的。我家夫君应该知道,只可惜,他是个闷葫芦,不愿意和我说这么多关于他母亲的私事。”

听了柳氏略微无奈的话语,秦荽朝柳氏温和的笑了笑,带着点宽慰的意思。

柳氏心里更是酸楚,这个认识不久的人都能对自己有些许理解和同情,反而是自己身边的人却对自己的难受视而不见。

“有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也有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到头各自飞。”秦荽想了想,还是跟柳氏说道:“你想要哪种夫妻关系,全凭你怎么选择?”

柳氏沉默着,和秦荽一起转过抄手游廊,进了秦四太太的院子里。

秦四太太院子里的下人看见秦荽都大吃一惊,而下一刻都看向柳氏,眼神中皆带着些许不满。

“看吧,这院里的下人,都并未将我视作主母。所以,要做何种夫妻,并非我自己的选择?”

秦荽明白了柳氏的意思,想了想,又低声说了一句:“你想要怎样的生活,就该自己积极去争取,而不是自怨自艾,忍辱负重,最后还落得个人财两空。”

看着秦四太太的房门,秦荽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从来,不信上天会无缘无故将所有的好运都落在一个人的头上,也不会将所有的坏运气都降临一个人头上。我只信,好运来时,看你是否能接得住;坏运气来时,你有没有能力去承受和对抗?”

对抗?柳氏怔了怔,还能和上天对抗?

下意识的,她抬起头,看了看有些刺眼的阳光,或许,逆来顺受,确实不该。

这一刹那,柳氏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或者是觉醒。

屋里的秦四太太已经将脸上的情绪收敛了起来,腰背挺直地端坐着,眼睛死死盯着门口抬步跨进来的秦荽和柳氏。

秦耀祖第一次见到母亲眼里的恨意犹如实质,他记忆里的母亲是温柔的,美丽的,又是隐忍的,唯独没有愤恨的,怨毒的模样。

而秦四太太的怨恨并非只针对秦荽一人,还有陪同进来的柳氏。

秦耀祖看向柳氏,想从她眼里看出为何秦荽会来?只不过,柳氏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这不禁让秦耀祖有些蹙眉,毕竟,柳氏虽然管家,可一般的事儿,都要跟自己提前通个气才是。

秦荽看向柳氏:“要不,我单独和四太太说说?”

有些话,她也不想当着秦四太太的儿子儿媳说,多少要给点秦耀祖和柳氏面子。

柳氏从善如流地转身出去,不顾秦四太太的怒喝,顺便将秦耀祖拉走了。

秦耀祖走了出来,却并未离开,而是站在屋檐下,转头定定望着柳氏,等着她的解释。

柳氏笑了笑,伸手拢了拢并不乱的发丝,又扶了扶插得稳稳的金钗:“我柳氏嫁给你们秦家,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秦耀祖皱眉,摇头。

确实没有,管家理事、生儿育女,都做到了。就连要说嫉妒都说不上,因为如今的妾室是她亲自去找老太太讨要的。

所以,柳氏是完美的,无论娘家的身份、她的容貌身段、为人性格等等,配他秦耀祖都不差。

秦耀祖想到的,柳氏也想到了,低下头自嘲一笑:“男人想要三妻四妾,还能在每个女人面前都温柔多情,还要被人说一句有本事,情深似海。”

“可女人呢,要求从一而终,不能反抗丈夫,不能对丈夫不尊敬,这个世道,对女人怎么就这么多规矩?还要求女人不能嫉妒,那么,试问,如果我心里有了别的男人,我只是心中另有所属,并非要做什么,那么请问,你心中是否能大度的理解和包容?”

柳氏的意思是,我都不跟人有任何接触,仅仅是心里有个人。

可秦耀祖眉头竟然皱成了川字:“你心里有了谁?”

甚至在他的脑海里已经迅速将柳氏能接触到的男人想了一遍,最有可能的,应该是她的表兄弟们,毕竟,秦家人口太过简单,几乎遇不上男人。

倒也不是,还有一个地方,就是秦荽家里,柳氏经常去秦荽家中,秦荽家里人多,好像经常有些男人出入,各个长得也都还不错。

尤其是年前在的那个鲁九,是了,如果能令柳氏心动的男人,定然非鲁九莫属。

柳氏心动了,可鲁九走了,她当然不能做什么,人家都去了郸城。

鲁九对于女人的吸引力,秦耀祖早在在郸城读书的时候就知道了。

只是,秦耀祖也是个非常自傲的人,他的优秀是内在的,早就超越了只有皮囊的鲁九,所以,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男人的皮囊居然会影响自己。

不说秦耀祖的一阵胡思乱想,脸色也是几变,柳氏看在眼里也觉得好笑,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秦耀祖其实是个闷骚的男人?

看来,她从未试图了解过秦耀祖,试图走入他的内心。

“阿菊有什么地方吸引了你?”柳氏却答非所问,将秦耀祖弄得一愣一愣的。

“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古板又无趣的人,还有些沉闷,将心思藏得极深,却也是个孝顺又上进的好丈夫。”柳氏接着说:“我想着,这一辈子,我们也就这样过了,你在外我在内,平平安安,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秦耀祖竟然有些紧张:“如今不也是一样,将来也是一样的。”

“可是,我看过你和阿菊的相处,我却有了贪念,我也想要夫妻鹣鲽情深,鸾凤和鸣,伉俪情深!”

不知道为何,秦耀祖心里一松,第一次不顾旁边有人,伸手搂了搂妻子的肩膀,随即又将手放下,咳嗽了一声:“你我二人本是结发,何须羡慕旁人?”

柳氏嘴角泛起笑容,心里却苦得很:阿菊哪里是旁人呢?

但是,她晓得事情要一步一步来,急不得,她不愿意像别的主母那样去迫害阿菊,但也想将秦耀祖的心拉回来。

“对了,荽妹怎么来了?”只要柳氏心里不是有了别的男人,秦耀祖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便也想起来屋里的秦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