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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药堂,柳大夫就带着杨文和小四在后院里学习,一早上都没有出来一次。

林菱自己抓了一早上的药,好不容易忙完了,喘口气,又到了午时,该做午饭了。

就在门口,一长串卖东西的人,有自己鸡下的鸡蛋,有自己种的各种菜,还有猪肉摊子,鸡肉鸭肉摊子,人都多聚集在肉摊上。

干旱严重,菜的价格都快比得上肉了,林菱转了半圈,发现还是鸡蛋便宜,买了五个,抓一小把韭菜,又买了一棵大白菜,又到肉摊切了半斤肉,回去后就起锅烧火。

韭菜鸡蛋,再一过肉片白菜汤,洒上几小颗韭菜,香味立马出来了。

买的肉她还要了一点肥肉,现在汤面上都是油腥。

杨文闻到味道凑过来,狠狠吸了一口气:“好香啊!”

小四小跑过来的,看看锅里的菜,比嫂子做的还好吃,可娘不是不会做饭吗?

她想到哥哥说娘只是想偷懒,头就埋低了去。

“不想吃?”林菱看着小四不对劲,摸了摸她的脑袋,看她抬头时眼睛里淡淡的恨意,她笑得更慈祥了!

“怎么了?娘惹你不开心了?”

“不是,娘说不会做饭的!”小四喊了出来,缩到了柳大夫后面。

对于这,柳大夫和杨文都觉得,比起那些不守妇道的事来说,不算什么。

柳大夫坐下,杨文则舀饭。

林菱没料想到这一层,胡诌了一个借口:“我在这天天熬药,掌握好了量和配方,煮出来就感觉还行,娘也是第一次呢。”

“真的?”小西黝黑的眼眸透着纯真的信任:“那我要吃饭。”

四人围坐。

菜的味道其实很一般,看着好看而已。

三人彻底相信了林菱的说辞,柳大夫也说:“以后杨文来做。”

“啊?不好吃吗?”林菱笑问,说实话,她觉得还不如李五娘呢。

柳大夫放下碗筷:“我能吃好东西的日子没多长了,不想被你浪费。”

这话说得,她不就又少了一个活吗?林菱开心得很。

吃完饭,他们继续学,林菱在柜台那守店,继续练字。

她试着默写昨天的五个字,然后发现只能写对三个,她又重新记,重新写。

一下午过去,柳大夫仍是笑嘻嘻的出来:“不错不错,杨文,你可得用功了。”说完,他便上了二楼。

杨文虽然还是一脸颓色,但比昨日要淡一些。

“勤能补拙。”林菱指着桌上的字,示意杨文来看。

杨文这才知道她连字都认不全:“你还能学医,真是……”他想到了顾盼雪,这小丫头也不会认字,那他其实还是有优势的。

“我们先回了。”林菱抱着已经飘起来的小四,径直走到了镇口,看到了马车旁两个身影,她叹了口气。

看来挑马粪的活,也没那么简单。

知道娘会误会,没等人走到跟前,老大就迎了过去,笑着解释:“娘,程掌柜答应让我留下来了,我今日回家收拾衣物,下一次回来可能要半个月后了。”

“那太好了!”林菱欣喜的拍拍他的肩膀:“我的儿子就是能干。”

老大摸了摸脑袋,耳根红了起来。

坐上了马车,老马师傅更是一个劲的夸赞:“盼瑞力气大,能吃苦,学得也快,要不了多久啊,就能自己训马了,等到那会儿,我跟程掌柜说说情,让他来驾马。”

了解了马厩情况的老大,清楚里面有人已经养了一辈马,这就是有贵人和没有贵人的区别吗?别人需要两三年才能做到的,他只需要数月。

他默默受着那些夸赞的话。

林菱看他情绪不高,替他谢过老马师傅:“您的恩德,我顾家铭记。”

“害,说这些。”老马无所谓的摆摆手,才道:“我家母亲今年八十高龄了,时常觉得头疼眼花,我觉得她大限将至,不知道您能不能吊着她一口气,等她姊妹来看她最后一眼。”

说到这,他声音一度哽咽:“这两天情况越不好了,除了柳大夫不便出门问诊,其余大夫都说就这两日了,您是我最后的希望。”

林菱明白为什么老马要帮她安置好了老大才开口了,这事可不小,吊着濒死之人的性命,可需要不少的补药吊着,比如人参,就是不小的数目。

“最后的希望谈不上,我只能尽力。”

她言外之意,便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老马颔首,架着马车调转了方向,去隔壁的马家庄。

路途不远,坐着马车半个时辰不到就看到了村庄。

老马家就在村口,砌着五间屋子,盖着的是瓦,这年头没点家底的根本用不上瓦,比如顾家,就是茅草,需要经常修补才能保证不漏雨。

“请。”老马推开了远门。

林菱下了马车,老大抱着小四随后。

院子里铺了石子,种了一棵大树,树下有石桌,有藤椅,躺在藤椅上,悠哉悠哉的日子,就是林菱想象自己的晚年生活。

她收回目光,看向了左边的第一个房间。

听到呼唤,老马的媳妇儿刘氏就微微拉开门走了出来,看到林菱时,眼神第一时间闪过了敌意:“她是谁?”

“大夫,来给娘看病的。”老马笑着双方介绍后,推开了屋门:“您来看看。”

“好。”看着刘氏的敌意消失,林菱才意识到这院子里少了什么,孩子。

她已经进到房间,一股淡淡的屎尿味,就是开了窗户也吹不散,在干净清爽的被褥下,盖着一个头发花白,脸只有巴掌大,皮包着骨头的老妇人。

她的白丝已经落得所剩无几,整个人的呼气也十分孱弱,却没有一点痛苦的模样。

林菱上前先把脉,闭上眼片刻后睁开眼,露出一抹难色:“令堂只是年纪到了,想吊着命,就还得受罪,若不是非等不可的话,我还是建议算了。”

命到了那,再撑着除了痛苦,什么也没有。

老马听着这听了几十遍的话,走到了床边,双手托着娘的头,他埋低了头轻声问:“娘,你想等吗?”

妇人原本眯着的眼睛,在那一瞬间睁开了,大得恐怖。

“我,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