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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六十两,写契约。”

林菱转身的时候就拿出一个钱袋,数了三个银锭子给他,一个二十两。

听语气都听得出来的冷漠,杨文面色颓丧,却说不出任何回到从前的话。

他进屋拿纸笔,又拿出房契,按照要求全部写好之后,盖了红手印。

“钥匙,包括后门的。”林菱把契书上的墨汁吹干,悠悠转头看他。

这态度,比陌生人还要陌生,冷淡。

杨文深吸一口气,手揣进衣袖里,摸到了一串钥匙,只要交出,以后他和这药堂就再无瓜葛。

他犹豫的时候,顾青山已经站了起来,声音清冷:“你要是不给也可以,我去把门全部换了吧。”说了就干。

看他们做到这一步,杨文实在没招:“好,我给你们。”不情不愿的拿出钥匙。

下一瞬,林菱就做了请的姿势:“不送。”

杨文还想说什么,林菱就跟顾青山提到什么时候搬东西了,半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但他还是厚脸皮询问:“要不要我帮忙?”

林菱看他一眼,直言:“我们没钱请你,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也别在做这种事,徒增大家的烦恼。”

好心被说成烦恼,杨文有点气,但一想是自己作孽,自嘲笑道:“好。”

他径直离开。

顾青山和林菱看着他离开时一步三回头,那种愧疚溢于言表。

但对于他们来说,早就晚了,也不需要了。

二人默契的都没提。

“明天我们就把东西全搬回来,今天太晚,咱们在这睡?”

药堂看得出来杨文在用心打理,全都干干净净,顾青山走向楼梯。

林菱跟着他上二楼。

柳大夫的房间大致看没有变化,但细看那些摆饰都是新的。

再如何弥补,也回不到从前。

“咱们去吃饭回来歇一晚,早上回家搬东西。”

现在回和明天回最大的区别,就是今夜只有两个人,没有孩子在隔壁!

她们去对面客栈坐下。

掌柜见到二人,笑着迎过来,打听到药堂重开,面上都是笑意:“那真是太好了,你们都不知道,咱们镇上现在最厉害的孟大夫,诊金十分昂贵,没几个人看得起呢。”

林菱想到义诊时有很远村子来的病人,明明来镇上更近,他们宁愿舍近求远,问之后也是提到了这位孟大夫,问名字他们并不知道。

“掌柜的,这孟大夫叫什么?”

“孟允?记不太清了。”又有客人来,掌柜忙愧疚的做一个手势,过去招待了。

林菱和顾青山对视一眼,默契的加快速度吃完,结账,离开时走向绣坊的方向。

打听孟允的消息,从余娘子那是最快得知的渠道。

这会儿绣坊已经关门,听到敲门声,绣娘拉开一条缝,见到是林菱,赶紧把门拉开:“林大夫,您来得正好,娘子她最近食欲不佳,消瘦得厉害,您快给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好。”

林菱踏进院后,直奔余娘子的房间。

现在是晚上,绣娘都是女的,顾青山不好再跟上,只能站在门口等。

他站着没一刻钟,就看到一个白色身影在街道上晃,晃到眼前他才认出是孟允。

他如一只花蝴蝶,穿着一身白色锦衣,头戴玉冠,这本正常,可他居然往脸上抹胭脂!皮肤白皙,嘴唇殷红,眼皮上还涂抹颜色,不细看,真与面首没区别,还是长相俊俏的面首。

不但年轻十来岁,气色也很好。

顾青山撇去心里的意见再看,整个镇上,又或是十里八乡,都找不出来第二个年近四十还如此好看的男人!

孟允自然也看到了他,盲猜林菱也在,二人只会坏他好事,脸色难掩嫌弃:“你们天天吃咸菜?”

顾青山没应话,他又说:“你们真是够闲的,宁愿不要钱也要义诊,抢我生意不说,现在又来搅合我跟余卉的感情!”

“你们有感情?”顾青山反问,考虑如何控制力度,才能打肿这张欠揍的脸,又不会打死人。

孟允看到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脸,心里的自信逐渐崩裂,要不是需要哄着余卉,他哪会干这种恶心的事?

“没有她会生我的孩子?给我让开!”

顾青山震惊三十秒,雷打不动的没有让,给林菱争取更多劝说的时间。

此时屋内。

林菱刚收完诊脉的手,脸色沉重,连假笑的面具都戴不上去,轻声说:“这么算来他之前住在绣坊的时候你们就……”

余卉没有否认,那时候她满心都在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的喜悦上,故意不去想为什么,也导致她知道真相时,无法去接受,现在也不知道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

“林菱,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叫的是林菱而非林大夫,就是要林菱站在朋友的角度。

事实上她们不单是合作伙伴,早就是朋友了。

林菱深吸一口气道:“你想生吗?不,我换一句话问,你想去父留子吗?”

“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会被人嘲笑吧?以后他问我,我怎么回答?”

“你想跟孟允继续好?”

“不,他人品太差,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心思深沉,我与他没有可能。”

林菱听明白她的意思了,想要给孩子一个父亲。又希望这个父亲不是孟允!

那谁又愿意当接盘侠?

“以后的事情也说不准,生了自己养,以现在绣坊的生意,会越来越好,届时你有底气,孩子只会是人巴结的对象,其实也看你。”

要是有足够的实力,自己养孩子其实并不是问题。

最起码她还有选择。

余卉听完,叹了好长一口气,手不自觉抚摸着小腹,她父母早亡,她活到了三十多岁才有了这个绣坊,这个孩子就是她唯一的亲人,真的割舍不下。

短暂的时间里,她就有了决断。

“我想生下来,自己养,”

林菱点点头:“那你有空就来药堂找我,我给你请平安脉。”

“药堂?”余卉问。

林菱把买下药堂的事一说,还没等余卉恭喜,外头传来绣娘的声音。

“余娘子,那人又来了。”

这会儿孟允的名字,在绣坊里是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