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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只听见两人呼吸声的静谧里,席德端起茶杯送至唇边,轻轻地啜饮了一口。

他不由得暗想道,等他放下杯子,就起身送客。

红茶滚烫的热气蒸腾而起,滚拂过眼眶下方酸胀的眼苔处,似乎格外熨帖,而席德心中方才散去的烦躁似乎又开始渐渐聚集。

但就在这时,他却听见西尔弗开了口:“确实如您所说,我与海恩斯阁下达成了出于各自利益考量的交易。但作为诸元大陆上最精明的商人,我自然也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对方的话语听上去格外自信,但事实上,对方确实有这样的资本。

伯利恒大公,确实是诸元大陆最富有的人物。

而在见到对方之前,他甚至一度以为对方是一位耄耋之年的老者。

哦?看来我果然便是你这笔买卖当中最值得炫耀的一环吧。席德如此想道,脸色却难看了起来。

他的心正渐渐沉入暗无天日的深渊。

而在深渊的一隙里,疯狂的炼金术师在终于爆发的怒火中彻底毁灭了伯利恒与鎏金两个公爵领。

然而,西尔弗接下来的话却突然将他唤回了现实。

只听西尔弗说道:“我深深地仰慕阁下的才华,也迫切地需要阁下的帮助。在眼下的这个时代,纵观整个诸元大陆,唯有阁下的才能与天赋,能够将悲惨的民众从贫瘠的土地上拯救出来。”

“抱歉,或许我说的话太过疯狂唐突。但倘若您亲自驾临到了伯利恒的土地上,看到了那些与别处迥然不同的风景,我想,您一定就会明白我想要表达的意思。”

席德面无表情地看着身旁有些激动的青年,碧绿的眼眸冷淡地映照着对方粲然生辉的眉眼。

他想,面前这个联姻对象怕是脑子已经坏掉了。

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端着茶杯的手就那么滞在了空中,却是垂下了眼眸,教人看不出神情来。

西尔弗见状,连忙补充道:“在嫁给我之后——”

当这句话脱口而出,瘦弱的公爵奇异地停顿了一下,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难以形容的微妙。

半秒后,他慌张地说起了没有说完的话,“您的研究方向完全自由,而我名下的财富您可以随意挥霍,每个季度公爵领内产出的各种资源您都可以优先调配。”

听到这里,席德不禁有些心动。

要知道,伯利恒公爵领内可是有整整三座繁荣的商港。

而他甚至还可以自由地进行研究,这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但他已经不再是那么容易哄骗的傻瓜。

他轻轻地放下茶杯,却是看向了西尔弗,认真地问道:“那么,请问尊贵的伯利恒大公,为了得到您口中说到的这些,我又需要支付什么代价呢?”

这一次,在辉煌明亮的灯光下,他再次看清了对方那双靛色的眼眸,眸光明亮,好似最天然的碧玺,果真蕴藏着近乎天真的纯粹。

席德不由得怀疑,就这样的一个奇怪的年轻人,真的足以掌控那么多的财富么?

西尔弗似乎走神了,听到他的问话,才恍然地回过神来。

伯利恒大公连忙说道:“第一,您炼金实验室产出的新发明,公爵领内的炼金工房将根据其商业价值进行量产和分销,当然了,所获得的利润我们可以对半平分。”

席德闻言,觉得这一条没什么不能接受,却幽幽地答道:“我刚刚似乎听你说,你名下的财富我本就可以使用。”

“啊,是、是这样的,没错。”西尔弗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却是点了点头。

“……”席德有些无奈,他真的觉得,或许他该建议对方先去检查一下脑子。

他敲了敲桌子,却道:“下一条。”

西尔弗坐直了身体,说:“第二,我可能会不定期地向您的实验室内派遣一些优秀的学徒进行学习,当然了,我能够保证,他们都是绝对忠诚可靠的。”

这听起来,倒像是对方也在准备着要自立门户。

至于偷师什么的,席德倒是并不担心。先不说他对自己才华的自信,大陆上的魔导士本就屈指可数,而他现在还不到三十岁。

他从来都不怀疑自己能在五十岁之前晋升成为大魔导师。

炼金术,可不仅仅需要的是灵感,对魔法的理解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这也是为什么炼金城内有很多经验老到的师傅,却罕有惊才绝艳的大师。

席德冷淡地点了点头,答复道:“这一条件我也没有异议。下一条。”

“没了。”对方答道。

席德有些诧异地抬眸,望了面前端坐的青年一眼。

对方此刻正期待地看着他,那一瞬不瞬的眼眸湿漉漉的,就像是最最温顺的食草动物。

不知为何,对方看上去如此老实无害,他心中却偏偏焦躁不安了起来。

席德偏过了头,在难言的烦躁下,他却听见自己这样开口:“既然这样,那就轮到我了。”

“我想要补充的事情是——”他顿了顿,终于说道:“我跟别的男人睡过。”

话一出口,连席德自己都愣住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原来埃涅阿斯在他心中留下的伤痕竟然比他想象中要深刻得多。

但其实,他完全没必要告诉西尔弗这个事情。比起共度一生的伴侣,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理应更类似于合作伙伴。

在无端的懊恼里,席德却听见身旁的公爵答道:“我知道,我并不介意。”

对方的语气相当平淡,淡到让他听不出情绪。

不介意?呵,好一个不介意。

在这一刻,席德似乎听见自己脑海里有一根琴弦绷断了。

虽然他知道,西尔弗说的话极其明智,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是各取所需的关系而已。

可不知为何,他心中挥之不去的烦躁却在顷刻之间凝固冻结,化为将他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巨石。

“可是我介意。”他听见自己非常刻薄地开了口,“对方很壮,像你这样的,他可以一拳打倒二十个。我会很担心,担心你难以满足我。”

话音落下,房间内陷入死寂的沉默。

当崩坏的理智逐渐回笼,席德的指尖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无比仁慈的鹿娜啊,他究竟在说什么?!

虽然对方的那句“不介意”刺痛了他的自尊,但他说出的话恐怕也不遑多让。

不管怎么看,都是直接地在一个男人的尊严上无情地踩踏吧。

他不该喝那杯红酒的。席德心下无比懊悔。

他不知道该如何补救了。

完蛋了。

席德自暴自弃地垂下了头,准备认真地向对方道歉。

然而,他刚一张口,却听见对方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了起来——

“我、我会尽量抽出时间去锻炼的。”

“我会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强壮起来的。”

“我一定会、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你感到满意的……”

最后几个字的声音微如蚊蚋,几不可闻。

席德惊讶地抬起头,却看见西尔弗整个人像烫熟的龙虾,正红着脸向他支支吾吾地保证着。

明明说的话听上去那样不正经,他却从中听出了对方信誓旦旦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