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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坊此去太远,而且赏赐都还没落到他的手里。

他现在成了大唐的不良人,没必要去大姊面前给她添堵,等赏赐拿到手里,换成了铜钱,该办事的时候再去找她。

而且,这么好的消息,他也想第一时间通知尹煊。毕竟他能有今日,尹煊居功至伟,甚至说完全是尹煊的功劳也不为过。

同福食肆里。

尹煊正教着李丽质和尹露露读书,依旧是识字、算数这两门科目。

周小三迈脚走了进来,朗声大笑起来:“店家,多亏了您,那案子已经破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从周小三的面相上就能看出来,从这次的案子里,他怕是收获颇丰。

不过尹煊不在乎这些。

他挥了挥手,让尹露露和李丽质自己做卷子,转身坐到周小三那张桌子上:“那妖妇是如何提炼出磷和钾的?”

对这个问题,他是很好奇的。

就是他自己想要在这个时代提炼出“钾”都是一件很棘手的事,一个基本科学观都没有的妇人,能做到这件事......尹煊甚至是有些敬佩她。

周小三回道:“那个磷,就是像店家您说的那样,她是煮金汁弄出来的。”

“但那个叫做钾的东西,说起来就有些玄奇了。”

“那妖妇说,她是烧出草木灰后忘了这事,在那搁置了一段时间之后,瓦瓮里竟然是有了一些白色的晶块。”

“后来她就琢磨起来,想着这个东西能不能和磷一样为她所用。最后她琢磨着加了水、加了绿巩一起煮......”

“也不知道该说她运气不好,还是该说她运气好,有雷恰好劈中了她正煮这个东西的瓦瓮。”

“然后她就发现了店家嘴里所说的钾。”

听着周小三的话,尹煊挑起眉毛,有些震惊。

这妇人的运气还真是够好。

雷电这种不稳定的东西,都能成为帮助她电解的助手——这事就跟刘秀被逼到绝境,忽然天降陨石,全灭敌人一样的荒谬。

历史长河里总是会有这种常人难以理解的天命之子。

“运气够好的。”尹煊不由得感慨一声。

这运气,可惜用在这种事上了,她要是但凡用这个运气去玩蒙彩,也就是大唐类似彩票的东西,恐怕早就成了富翁。

周小三摇了摇头,笑了笑,迫不及待地向尹煊显摆了起来:“店家,您猜一猜,这次案子里我得到了什么奖赏?”

尹煊瞥了他一眼,略作思考:“人逢喜事,不过升官发财四字,看你这样子不仅是升任了不良帅,还得到了朝廷的赏赐?”

周小三瞪大了眼,惊愕地看着尹煊,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店家神了,足不出户就知天下事!”

“我不仅成了不良帅,而且得到了当今陛下的赏赐。”

尹煊心里暗道一声果然。

周小三处理这个案子的时候,李世民就在一旁盯着呢,他要是没一些什么表示,那就不是李世民了。

这个赏赐......恐怕就是做给自己看的。

别人不清楚,还以为周小三能破这个案子,全凭周小三自己的本事,可李世民难道还能不清楚,周小三之所以破这个案子,全靠尹煊指点。

按常理来说,知道事情真相的李世民,不应该把全部功劳都落在周小三头上。甚至这份奖赏,应当是落在长安县令的头上才对。

这是想让自己心生嫉妒之心?

想让自己产生出,明明是自己破的案子,可功劳全都落在周小三头上的想法?

还是说......

想让自己产生出,朝廷、陛下还真是英明神武,功劳都“恰到好处”地分配到了每个人的头上,继而让自己折服在朝廷、陛下的气度之中?

一石二鸟?

还真是老狐狸。

如果不是自己早就弄清楚了李世民的身份,说不定还真要被他给牵着鼻子走了。

这么想着,他瞥了一眼周小三。

周小三很是恭敬地朝着尹煊拱了拱手:“某和店家相识,不过半月有余,店家就给某指了一条康庄大道。”

“某能有今日之地位、成就,全凭店家指点。如此大恩大德,某谨记于心,不敢有忘。”

说着,他顿了一下,声音更加坚定起来。

“从今往后,店家若有差遣,某定做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来的路上,周小三就在琢磨着,谁才是自己的贵人。

杨纂、李世民?

都不是。

自己不良帅的职位、颇为丰厚的赏赐,虽然是出自他们两个人之手,可他们无非是锦上添花。真正给自己雪中送炭,让自己能拿到这些奖赏的,正是尹煊。

这个看起来,除了手艺天下无双、玉面剑眉星目、谈吐大方有趣之外,就平平无奇的食肆掌柜,才是自己真正的贵人。

抱住杨纂、李世民的大腿,撑死是让自己在不良帅的位置上坐得更稳固一些。

可要是抱住了尹煊的大腿,未来才可以说是真正的不可限量。

尹煊微微一笑:“小三哥这话言重了,你我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互相扶持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周小三眼中敬佩之色更浓厚起来。

瞧瞧,这话说的境界就是不一样,不过是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以来,见过的最顶尖的聪明人。

自己是不打算迈入朝堂。

可手底下总归是要有一些掌着实权的人替自己办事,和程咬金他们能讲交情,却不能差遣。

周小三得到重用,得到重赏,又岂是尹煊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他现在巴不得周小三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毕竟这位不良人,哦不,现在应当说是不良帅,是自己手里能差遣的,最大的一张牌。

尹煊一边站起来,一边轻声说道:“那今天这么个好日子,小三哥是要吃些什么?”

周小三捋了捋袖子:“那自然是要吃些好的,劳烦店家把所有菜都上一遍,还有昨日客人吃的稻米饭,也给某上两碗来。”

差遣归差遣,吃饭还是要给钱的——大唐也没折扣的习惯。

自己只能不情不愿地继续收他原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