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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的提议,皇帝根本不敢答应。

却又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跪在地上的王富贵微微一侧头,与前面的齐宣侯对上。

目光一触即分。

齐宣侯适时上前一步,给皇帝台阶下:“陛下,臣以为,此时起兵水瑜,并非明智之举。”

皇帝立即来了兴致:“哦?爱卿仔细说说。”

他现在看齐宣侯顺眼不少。

不管他给出什么理由,只要让人觉得,他不出兵,不是怕了水瑜就行。

齐宣侯恭敬垂首,面上带着阴狠的笑:“陛下,所谓要攘外,必先安内。那群商人既然是水瑜的人,随军的解差不仅没发现,及时传信回京,反而一路护送那人至蛮荒。此举与通敌何异?”

这才是他们的最终目。

皇帝眼睛一亮。

他想对侯家下手很久了。

侯老爷子仗着资格老,没少当着大臣的面,下他面子。

他好歹是个皇帝,随心所欲一点,还要被一个臣子训斥,成何体统?

侯元基面色一变:“齐宣侯好歹是个侯爷,说话也得讲证据。我等为完成圣令,九死一生才到蛮荒,若不与人合作,岂不让犯人跑了?

天底下,还没谁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难不成侯爷就能确信,自己身边的人,就没有别国来的?”

“都给朕闭嘴!金殿之上,成何体统!”

皇帝心里乐呵,面上不能表现出来。

他装模作样呵斥两句:“侯家满门忠臣,没有证据,话可不能乱说。”

等场面话说完了,他这才看向王富贵:“此事既是爱卿负责查探,不妨说说。”

这语气,明显温和了不止一点。

王富贵眼底狠辣之色,一闪而逝。

他想起昨夜,悄然出现在王家的黑衣人。

“……与齐宣侯合作,除掉侯家,事成之后,你我前些时候的恩怨,一笔勾销。”

低沉威严的女声,即便对方蒙着面,王富贵依然一眼就认出来人。

大晟皇后。

再抬头,他已经换了副严肃的表情:“陛下,事关江山社稷,不得不防。为免忠臣寒心,此事还需细查。

臣与侯大人早年多有嫌隙,理应避嫌,但若有用得到臣的地方,臣自愿辅助齐宣侯。”

他要做的,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就看齐宣侯府的了。

昨夜皇后亲自来谈合作,他几乎没有半点犹豫。

既能除掉侯家,又能让王家免于皇后针对,一本万利。

侯元基恼火极了:“王富贵,你装什么大义凛然?我侯元基去蛮荒那一路,有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陛下的事,你我心里都清楚。”

那些事,他都是回来以后才做的。

侯元基愤然转身,跪倒在地:“陛下,王富贵一向跟微臣不对付,让他来调查此事,我侯家岂不冤枉!”

他心里都把皇帝骂个狗血淋头了。

皇帝又不瞎,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俩不对付?

明摆着就是想对侯家下手,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正好借王家的手呢。

侯元基心中一片悲凉。

还好他弃暗投明,及时抱紧了陆晚音的大腿。

不然,现在这个时候,他就只能看着侯家在几方针对下,生不如死。

皇帝已经迫不及待:“稍安勿躁,王爱卿处事向来公允,一定不会冤枉了良臣。此事已定,此案查明之前,侯府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宫里现在已经快穷得揭不开锅了。

他急需抄几个家改善一下生活。

就从侯家开始吧。

到时候,侯家的房子,就用来当仓库。

那大贼也不知道跟他什么仇怨,隔段时间就来搜刮一次。

除了皇宫,还没听说过,有哪家被光顾过第二次的。

宫里是不能再放东西了。

侯元基心中恨意翻滚。

好一个公允。

仅凭这两人几句话,就软禁了整个侯家。

半点证据都没有,就已经变相定了侯家的罪。

王富贵唇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来:“臣,领命。”

早就等在外面的禁卫军,呼啦啦进来一群,架着侯元基就往外拖。

金殿上响起若有似无的笑声。

“禁卫军统领,被禁卫军给拖出去了,真是天大的笑话。”

“啧,没见这些都是生面孔吗,人估计都被换了。”

侯元基心里平静得可怕。

周围人的话,他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因为他知道,最后哭的人,一定是现在笑的这些。

主子说过,她不会让侯家做送死的事。

他尽管闹,有她兜底,侯家,塌不了。

侯元基一走,朝堂上跟侯家有关的官员,也受到牵连,一起被带了下去。

王富贵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畅。

从侯元基回来后,就一直扎在他心口的刺,终于拔掉了。

皇帝脸上的笑都快掩饰不住了:“两位爱卿,此事,还要抓紧才是。”

他迫不及待想改善生活了。

还有侯家那个老不死的,该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帝王了。

侯元基被人一路拖着丢回侯府,一群群禁卫军,将侯家里里外外围了三层。

侯家上下都被惊动了。

正在浇花的侯老爷子,丢了水壶赶来,正遇上面色阴沉的侯元基。

“爷爷,去书房说。”

不等侯老爷子说话,侯元基连忙示意:“咱们侯家的生死关头,要来了。”

夜色渐渐深。

侯元基仔仔细细,一点都不敢漏地,把朝堂上的事儿,给说了一遍。

侯老爷子面色阴沉,耐心听完,捋着胡子沉思许久,长叹一声:“陛下到底还是年幼,容易被人蒙蔽了双眼。

王家小子原本也是个沉稳的性子,近来琐事缠身,也失了分寸了。如此着急对付我侯家,也不怕藏不住尾巴。”

侯元基急了:“爷爷,您怎么就不明白呢,想对付我们的,不是王富贵,是皇帝啊。”

“元基,爷爷是怎么跟你说的?”

侯老爷子严肃起来:“我侯家世代忠君,这种话,不可再提。”

侯元基知道,自己爷爷多少有点愚忠。

要是先帝还在,来一句赐死。

侯老爷子也会喊一声“领旨谢恩”,找个房梁把自己给吊了。

这就是他跟陆晚音说过的,要策反侯家,最难的地方。

“爷爷,孙儿虽然愚钝,但看人脸色还是会的。”

侯元基苦口婆心:“陛下想除掉我们侯家的心思,已经不加掩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