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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那个声音咆哮起来。

南煜三人一直走到一处开阔的平地上,那里十三具巨大的兽骨中间围着一具人骨。

人骨上,还盖着一块鲜艳的丝绸。

“你就是,自称兽神的绝世妖魔?”

“玲珑……”悲凄的声音好像没听见问话,千万年来不死不灭的灵魂陷入绝望中。

陆雪琪望着那副人骨,道:“五处断裂,三处已然有圣器存在,若再有两件,他就能复生了。”

“你能复活玲珑?”兽神急切大喊,那块丝绸浮到空中,流光闪烁。

南煜道:“为何你这么激动,玲珑把你镇于此地,她若是复活,你难道不恨么?”

“我更希望再见她一面啊……”

兽神的故事加上大巫师的故事,才是完整的真相。

长生是所有修道者都想堪破的难题,哪怕是玲珑那样巫法通天的人,同样抵御不了诱惑。

她以天地戾气为引,创造出兽神这样的怪物,戾气生出情感,爱上她。

失控的兽神从杀第一个人开始就停不下来,所以才有古巫族祭坛血战,那一战死了无数巫族勇士。

玲珑为了消灭这个祸患,将兽神困在此处永不得出。

“非人非妖,天地戾气,怪不得是绝世妖魔呢。你爱玲珑?她怎么爱你啊,你连人都不是。”

兽神愤怒大吼:“我凭什么不能爱她!”

“玲珑娘娘,创造你是为了长生,你承载了她所有的希望。”南煜顿了一下,续道:“……但也是你,毁掉了她想要的一切!”

“哈哈哈哈,我说了我不会出去,我什么都听她的!为什么,她一定要杀我!”

“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她赔上自己的命,究竟是为什么啊!”

兽神的语气激动凄厉:“这世上我只在乎她,哪怕是想让我死,只要她说一句就够了!”他的声音转为低沉,轻轻道:“何必那么麻烦……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啊……”

玄火鉴越来越烫,南煜死死抓着它,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不知为何,他竟然完全理解兽神此刻的心情。

这是真正的不伦之恋。

南煜定了定神,道:“我能复活玲珑,也能复活你,但我要你的一样东西。”

“你说!”

“你的戾气,我要你的戾气!”

陆雪琪用力握住他的手,但是她什么都没说。

兽神狂笑道:“玲珑为天下人而死,我便要杀尽天下人为她陪葬!”

“随你,前提是你还有那种力量。”南煜不以为然,他连魔之左手的力量都能驯服然后为己所用,区区戾气算什么。

失去神智大开杀戒,永远不会出现在南煜身上。

兽神彻底平静下来,说道:“只要让我再见玲珑一面,我的力量,你尽管拿去!我想……亲口问问她。”

“问什么?问她爱不爱你,还是问她对你是否有愧?搞笑呢吧!”

兽神冷冷道:“你此话何意?”

南煜盯着玄火鉴,轻声道:“她爱你,却不能跟你在一起。但最重要的是,在她心里,巫族子民的性命,天下苍生的安危,比她自己私人的情感重要太多!”

“她创造出你是逆天而行,大错特错。与你产生感情,又是一错!你杀进祭坛导致巫族死伤无数,便是她必须杀你的理由!”

“可我根本不在乎!我不在乎那些!”兽神反驳道。

“你不是人,你当然不在乎,你不懂人的情感。”

“我是人,玲珑就能爱我了么?那我愿意当人,我想当人!我的心愿……就是想成为人啊!”

一直沉默的小白开口道:“当人有什么好!”

“嘿,狐妖一族,哪个不想成为人?老朋友如今已是天狐之身,难道开始看不上人了么?”

小白没有回答兽神这个问题,问道:“五件圣器三件在这了,还有两件在哪?”

“你们当真敢复活我?!”兽神很意外。

“快说!”南煜最没耐心,催促道。

兽神道:“这些年,黑木在外替我寻回三件,现在只差黑杖和骨玉了。这两样,在如今苗族的大巫师手中。”

南煜三人面面相觑,这么巧?

“两件都在苗族?”

“哼,那个大巫师有点见识,两百年前抢了黎族的骨玉,试图阻止我复生。”

南煜道:“那就简单了,小白,麻烦你走一趟,你骑着鲲鹏去祭坛,大巫师会把圣器给你。”

“啊?”小白面露惊讶。

“别问,去吧。”南煜和犬神沟通,以犬神的名义指使大巫师把圣器交出来不算难事。

兽神复活,但他没有力量肆虐南疆。再加一个玲珑,分裂多年的南疆五族也许能重新回到古巫族的盛况。

小白离开,洞中陷入静默。

兽神幽幽道:“你身边的女子,是你的爱人吧。你拿走我的戾气,就不怕有一天和我一样,控制不了?”

“到那时候,她会不会后悔今日没有阻止你。嘿嘿,爱你还是爱天下苍生,你不好奇她会如何选么?”兽神话中尽是挑拨之意。

南煜随口道:“用不着好奇,我知道她会怎么选。”

陆雪琪偏头看向南煜。

“她会和玲珑做一样的选择。”

兽神沉默良久,然后狂笑道:“你爱的人,为了天下苍生亲手杀你,你竟一点都不难过?”

“假设只是假设,我的力量不会失控,所以她不必做选择。不过既然你问了,那我告诉你,我非但不难过,反而会很高兴,我的爱人,与我默契相投。”

“因为,苍生何辜!”

南煜继续道:“这就是你无法理解的情感。玲珑化为石像在洞口守着你,你还不能明白她的心吗?”

“玲珑是巫女娘娘,有守护南疆子民的责任。你在洞里多少年,她就陪了你多少年,不是因为爱你,她早就转生去了,你知道么?”

南煜举起手里的玄火鉴,说道:“这里面,有她的残魂!”

“玲珑……”兽神痛苦嘶吼。

这时,小白拿着黑杖和骨玉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新消息:“焚香谷出动大量人手盘查陌生人,应该是上官策发现我逃走了。”

兽神道:“上官策?哼,他和云易岚可是在我面前亲口答应……”

“哦,怪不得洞口那个凶灵以为我们是焚香谷的,要杀人呢。”南煜又解开一个疑惑。

来到南疆发生的事让陆雪琪接连受到冲击,兽神此言,更是证实了焚香谷的图谋不轨。

小白把黑杖递过去,南煜刚要拿走,小白握紧了黑杖,严肃道:“你当真想好了么?若是你控制不了兽神,整个南疆和中土,就会陷入血雨腥风之中。”

“你这一路用了好几种办法探查我的修为,你看清楚了吗?”南煜轻轻松松拿过黑杖。

南煜走到白骨前,口中道:“我可不是焚香谷那帮蠢货。”

他把黑杖上的骨玉抠下来,塞进白骨头颅上的小洞里,再把黑杖在放白骨的正中,满意道:“来吧,让我看看兽神是什么样子的!对了,这里有女子,你记得把自己身上遮一遮。”

山洞里,传来心跳的咚咚声。

南煜左手持光剑,黑暗的山洞顿时大亮!

小白和陆雪琪借着光亮看到了那个身穿丝绸的妖艳少年,他的脸,和洞口的石像有几分相似。

兽神和南煜对视,抚掌微笑道:“怪不得你不怕戾气,原来你就是毁灭力量的源头!”

“你这说的我好像是个大魔王啊,别废话了。”南煜伸手按在兽神头顶,眼睛变为纯金色。

身后的两女感觉过去了很久,但实际上,南煜很快就收回手,退回陆雪琪身侧。

“你竟然……呵呵!”南煜碰碰身边的女人,安抚道:“别担心啦,玲珑娘娘留下的后手,兽神已经是人了,他再也没有不死之身。”

陆雪琪低低应了一声。

小白语气复杂,对兽神道:“你的道行……”

兽神无所谓道:“现在的我,连你都打不过。”他看着南煜,眼神里有痛楚和渴望,说道:“你说,能复活玲珑……”

“当年,她凭借什么把你打散的?”

兽神道:“跟我来吧。”

四人来到一个石室,兽神搬出一个火盆,挥手间,盆里燃起火焰。

“聚火盆啊。”

“这里是玲珑亲手布置的八凶玄火法阵。”兽神语气怀念。

千万年后,刻在他心里的,仍然是那个女人啊!

“还魂异术,是要去九幽地府强行抢人,需要大量鲜血为引。”

兽神急迫道:“用我的!我是人了,我有血!”

南煜愣了一下,其实效果最好的是他自己的血。不过他看看陆雪琪,再看看兽神,打消了这个念头。

“行吧。”南煜对放血很有研究,他让兽神站过来,举着光剑就在他身上割伤口。

玄火鉴放在地上,大量用鲜血画出的繁复符文涂满石室。

随着南煜念出的咒语,几道白烟从石壁的缝隙中飘出进入玄火鉴中。

“不够!”南煜抬手把光剑刺进兽神心口,他的心头血在念力的催动下飞进每一个符文。

“玲珑……”

和洞口石像一模一样的女人漂在血阵中央。她对着南煜点点头,然后缩回玄火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