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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瑶放声痛哭,这些年,谁又知道她心里背负着什么样的罪孽!

“我有罪,我该死!”碧瑶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瑶儿。”鬼王摸着女儿的额头,安慰道:“我和你娘都很爱你,只要你平安开心就好了。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爹支持你。”

若是十年前的碧瑶,听到这些话,一定会心生感动。

但是现在的她,没有接父亲的话,随手把普方神僧的头颅烧成灰。

“谁!出来!”碧瑶忽然望向侧方的密林,片刻后,一个女人缓缓走出来。

女人娇媚漂亮,目光在碧瑶脸上停留,赞叹道:“好警觉的丫头。”

“九尾天狐。”碧瑶点破她的身份,放下心来。

小白眼中的欣赏之意越来越浓,笑道:“果然是他养大的孩子。”

鬼王狐疑道:“你……”

“老朋友,三百年不见,已经忘了我啊。”小白望着墓碑,幽幽叹道:“小痴是我妹妹……”

碧瑶道:“您来此处,不单单是看望我娘吧。”

一个时辰后,碧瑶对鬼王行礼,祭出法宝,消失在天际。

全程听完她们交谈的鬼王语气复杂,说道:“是我目光短浅,瑶儿能统一圣教,不是仗着我的势,全凭她自己。”

小白笑道:“碧瑶得南煜亲自教养,性子和谋略有一半像他,你不该轻视。”

鬼王道:“依你看来,阿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啊……”小白轻声道:“是我天狐一族的大恩人,我曾说愿意奉他为主,被他拒绝了。”

另一边,南煜在幻月洞府待了两个月,他出来的这晚是个雷雨夜。

小竹峰,陆雪琪心绪不宁,静静站在窗前看大雨倾盆。

闪电劈在窗外,照亮门口的人影。

浑身湿透的南煜推开门,带来寒气和雨水,他眼神茫然,脸上是陆雪琪从未见过的脆弱。

“发生什么事了?”

南煜踏前几步,用力抱住陆雪琪,将她身上的白衣沾湿。

重度洁癖的女人来不及管这些,因为面前的恋人在激动中用出的力量仿佛要把她化在怀里。

“你是真的吗……”南煜稍稍后退,伸手按在她腰上。

两人相处时间不短了,这样的眼神和动作代表什么,陆雪琪心里很清楚。

陆雪琪低声回答他:“是。”

“那就好。”南煜自言自语,仔细看着女人的绝世容颜,眼中带着痴迷,轻车熟路亲上她嘴角。

南煜明知故问:“我现在想做的事,你会不会觉得我好色。”

“你几时不好色?”陆雪琪仰着头,双手抱着男人的腰。

她现在并不想陷入莫名其妙的情事中,只是……南煜在她锁骨上或轻或重磨牙,提出一个又一个放肆的要求,把她的拒绝全部堵了回去。

这是羞耻的一夜。

天亮以后,南煜拉着陆雪琪来到望月台,恳求道:“你舞剑给我看呗。”

他不是小心眼,他发誓!

陆雪琪整理好衣领,被男人这么拉扯,遮好的痕迹又露出来了,倘若被别人看见,成何体统!

她想了想,道:“好,看完,告诉我,你昨晚怎么了。”

南煜点头。

陆雪琪拔出天琊,如九天仙女落凡尘,在这望月台上,在爱人面前,潇洒舞剑!

两个月前,南煜进入幻月洞府,抵御一幕幕可怕的幻象,成功碰到了诛仙古剑。

原来诛仙剑就是天书的第五卷,五卷天书集齐,也是南煜完成任务即将离开的时候。

他开始看这个世界的背景剧情。

看完之后,有欢喜,有失落。对比被他改变后的世界,原剧情简直就是个巨大的悲剧。

所有人都在被命运推着走,想停都停不下来。做了错事的人并不是天生坏人,只是阴差阳错,天意难违!

三生七世,永堕阎罗,虽死不悔的碧瑶。

寻遍大江南北试图复活她的小师弟。

十年剑舞,拉不回同门的陆雪琪。

两次拯救天下苍生的道玄掌门,却被戾气反噬堕入魔道。

惨死的田不易,殉情的苏茹……

不知不觉,南煜改变了那么多事,可是有他的神州,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庄周梦蝶,亦或是蝶梦庄周?

南煜开始怀疑,可能连他自己的存在都不是真的,他本人只是谁的投影!

我不是我,那我是什么?

他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到最后差点想毁了这个世界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关键时刻,他无意中摸到身上的剑柄,冰凉的触感让他彻底清醒,阿湮!

狗屁的庄周梦蝶!

他就是他!

走过的路,经历的事,过去的伤,遇见的人,每一件都是真实的。

南煜从不自我怀疑,但幻月洞府加上诛仙古剑,放大了他心底的疑惑。

最后,他一手摸着光剑,一手吸收掉诛仙剑上积累的戾气,离开幻月洞府。

陆雪琪微微喘息,站在他面前,说道:“看够了吗?”

“看不够。”南煜飞快回答,然后说起幻月洞府中发生的事。

“第五卷天书就是诛仙古剑,太极玄清道就是青叶祖师在第五卷天书上悟出来的,你没猜错,佛、道、魔本就一家。”

陆雪琪沉思片刻,道:“那南疆巫术呢?”

“很遗憾,南疆巫术与天书无关。若有机会,你把五卷天书修完,去和玲珑娘娘打一架吧。”

南煜的话像是在交代后事,陆雪琪心里狂跳,想问清楚,却又咽了回去。

两人陷入沉默。

陆雪琪看着眼前的人,他们之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隔阂。

她不知道这隔阂从何而来。

南煜道:“你还愿意,跟我走吗?”

十年前,他问过同样一句话,陆雪琪回答他师命难违。然而,她还是跟他走遍神州,义无反顾。

陆雪琪明白,今时不同往日,这次跟他离开,就不知何时还能再回来了。

“对不起。”

意料之中的答案,南煜没有很失望。

陆雪琪道:“青云门养我育我,我不能只顾自己。”

“在你心里,青云,比我重要,是吗?”

女人没有一丝迟疑,回道:“是!”

“嗯。”南煜微微点头。

“对不起。”陆雪琪继续道歉。

南煜笑道:“没什么的,我不在意。”他是真的不在意,他所有的女人,没有一个恋爱脑。

在她们心里,自己重要归重要,但总有一些信念和坚持,是远远凌驾于爱情之上的。

“长空御风,俯瞰九幽,何等快哉!”鲲鹏落在他面前,南煜踏上去,回头望着爱人清冷的目光,说道:“我下一次,还会问你同一个问题。那时候,你若还是不愿跟我走,我就把你绑走,我说到做到!”

陆雪琪展颜一笑,声音温柔,回道:“好,我等你。”

鲲鹏扶摇直上,陆雪琪面前空无一人。

十年前,苗族祭坛山脚下,喝醉的南煜问她,最想要什么。

她说,想和他长空御风,俯瞰九幽。

但还有一句话,她始终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再不分离。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机会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陆雪琪半跪在地,扶着天琊,眼泪一滴一滴融入雨后湿漉漉的地面。

不问你从哪里来,不问你去往何处。有这些年的相知相伴,足矣。

情出自愿,不怪,不怨。

有些事,他们保留着默契。但是不说不代表陆雪琪不知道。

就好像他贴身不离的光剑,那个明显是女人字迹的煜字,是谁的?

“青云和你,我选青云。我此生,不负青云!但若是我和你之间……”

陆雪琪低声道:“我只会选你啊!”

她愿意和南煜一起面对任何困难,必要的时候,以命相换都在所不惜!

只是这样的感情,永远跨不过去她想守护青云的责任心。

“陆师妹,你在这里啊。”

陆雪琪起身,回头道:“师姐。”

文敏笑道:“师父派我来,让你去通天峰,掌门找你……你哭了?”

陆雪琪眼眶微红,一看就是哭过。

文敏惊道:“怎么了?南师弟呢!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不是。”陆雪琪轻笑道:“他啊,昨晚从幻月洞府出来,告诉我,他要闭关啦。我……”

“哦,你是不舍得他啊。”文敏放下心来。

陆雪琪道:“掌门有命,我先走了。”说罢,蓝光冲天而起。

大竹峰。

田灵儿从琥珀朱绫上跳下来,赫然发现墨雪剑正插在守静堂门口,剑身上还贴着一张纸。

她拿过纸打开一看,只有四个字:闭关,勿念!

蛮荒圣殿。

碧瑶一身绿衣,站在大殿正上方,台阶下是黑压压数不清的人头。

她举起右手,所有人齐刷刷跪下,口中高呼:“拜见圣主!”

哥,你说过,等我坐上这至尊之位,你会来看我。

你来了么?

是不是还在怪我。

碧瑶扫过下方的众人,那里面,有她的亲爹,有看着她长大的几位叔叔和幽姨,唯独没有她想见的人。

南煜隐去身形,圣主啊,厉害!不过小白怎么也在,她俩有合作?

该离开了,南煜最后看了一眼碧瑶,她好像有所察觉,目光盯住这边。

再见。

碧瑶强忍着心慌走完即位仪式,结束后,她回到自己的殿内,忽然发现桌上有几张纸。

那是天书的三、四、五卷!

最后一张,碧瑶用手摸上那三个字,哭着哭着,笑了出来。

“不怪你!”

所以,你知道我在试探你了!

你千里迢迢来到蛮荒圣殿,传我剩下的天书,又说不怪我。

但你连见我一面都不肯啊!

碧瑶喃喃自语:“我罪有应得,该有此下场。”

南煜闭关在青云弟子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他们更关注魔教的动向。

魔教的所有弟子,跋山涉水来到蛮荒圣殿,参加魔主的即位大典。

圣教叫碧瑶圣主,正道一时半会还没办法改口,直接叫魔主。

他们担心魔主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攻上青云山,或者屠灭天音寺。

魔主和天音寺有深仇大恨,好好在寺里参禅的普方神僧,被发现的时候只有一具无头尸体。

正道忧心忡忡,然而新任魔主似乎没有交战之意,就在蛮荒之地不知道干什么。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位魔主和九尾天狐,一同潜入焚香谷,将云易岚和上官策的脑袋揪掉了。

玲珑和兽神就那么干看着,没阻拦。

有仇必报,不牵扯焚香谷普通弟子是她俩最大的善良。

与此同时,陆雪琪婉拒道玄真人想将她培养成青云掌门之意,说自己要去幻月洞府闭关。

这两个杰出的弟子,同时闭关?

道玄同意了,他们俩压得青云年轻一辈黯然失色,是时候让大家涨涨自信了。

从那以后,神州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