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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唐掌门此言有理,当日张思道那么对你,你是不是感觉到背叛和痛心,那是因为你把他当道门前辈。”

“萧翩翩把你们引过去,诬陷你和太子弑君篡位,你反而没有那么生气。因为你知道萧翩翩是魔门的人,是敌人。”

论起揭短,南煜还没怕过谁呢。

唐梦杳想到张思道和龙虎天师的所作所为,忍不住鄙夷道:“天师道坏事做尽,我耻于与他们为伍!”

她脑中转动思考,心中起疑,问南煜:“张思道和他门人沆瀣一气,那他的师弟张飞羽……还有整个龙虎山,还可信么?”

南煜抚掌微笑道:“不枉费我教你这半个月,进步飞速啊。没错,道门中,天师道已然不能信了。”

“张思道、张飞羽……”唐梦杳口中喃喃自语,脑中灵光一闪!

唐梦杳惊道:“难道张思道不是天师道的掌权者?当日在华山,他杀人灭口,栽赃陷害。身上还有巽风震雷扇、六一离火珠,那是南海木道人和昆仑双真的法宝!莫非龙虎山还有一个幕后天师?”

南煜笑道:“继续猜。”

“现在天师道凋敝,若真有幕后天师,他应该站出来主持大局。但现在龙虎山还是张飞羽在掌管。”

南煜提醒她:“除非有更大的利益。”

“更大的利益是指……”唐梦杳恍然大悟,说道:“仙佛国师会!”

“可是幕后天师想当国师,更应该站出来啊!”唐梦杳失声道:“不对!还有比国师更厉害的!”

南煜受不了她一惊一乍的,他拿着两根筷子随手一抛,看完卦象,微笑道:“这次你说对了,他想篡位。”

别问他怎么用筷子算卦,星象师就这么任性。

说到篡位,唐梦杳冷静下来,和南煜闲话道:“剑尊大人,正月十五,我要去长安城,给陛下献宝。”

“能不能请你,跟我一起去。你的鱼,也许在那里才会上钩。”唐梦杳脸上是胸有成竹的微笑。

比起她唯唯诺诺吭哧瘪肚,南煜更喜欢自信的唐梦杳,他点头道:“没问题。”

唐梦杳又跟他说了几句话,看天色渐晚,告辞离去。

南煜在茅山养伤的小屋是上清派弟子闭关清修的地方,离门派大殿和弟子厢房相隔很远。

小屋周围只有杂草丛生和荒山悬崖,除了唐梦杳每日来看他,别的弟子不会踏进这里。

南煜盘腿坐在榻上,眼见黑夜降临,屋内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仰头向后,身体贴在墙壁,手上拿着竹笛放在嘴边轻轻吹奏。

因为重伤气息不稳,笛音断断续续,不成曲调。

南煜猛然挥手,把笛子摔碎。

“装什么情圣!性命第一,力量第二!剩下的都给老子靠边站!!!”

正月十五,南煜扮成茅山上清派的道士,跟着唐梦杳来到长安城。

此次宴会在康王府举办,南煜这张脸只在地宫显露过,西唐皇帝和文武百官没见过。

所以他们不知道这个上清派弟子就是已故的西平侯。最多心里嘀咕两句,修道者怎么长得比小倌还漂亮。

皇室宗亲入席,李思思不在其中,她现在是死了驸马的公主。

她以哀伤过度为由,给皇帝告罪说自己不参加宴会。

西平侯府的李思思望着眼前的灵牌,那是她亲手刻下的:西唐故齐王李玄之位。

她拿着三根香,点燃,对着牌位拜了拜。口中道:“七哥,转眼间,你离世已三十年有余。”

“时间过去太久,年少在宫里受到的欺凌,我已经想不起那些人的脸。只记得七哥你、还有皇兄对我的爱护。”

“你英俊帅气,让我分不清什么是兄妹之情,什么是男女之情。其实深宫那十年我就想清楚了,原来我对你的依赖,只是怕你会跟他们同流合污,一起欺负我。”

“七哥……”李思思潸然泪下,哽咽道:“真正害死你的人是我,是那个弱小的我!我反抗不了四哥他们,需要你来救我,拖累你命丧伏羲老祖之手。”

“没关系,以后我不会再受欺负,你的仇,我会用另一种方式,为你讨回公道。”

燃香飘烟,遮住李思思看向灵牌的眼睛,女人幽幽叹息道:“只是,要对不起皇兄了。”

李思思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长曦,我不管浪子剑神和太阴元君有什么爱恨纠葛,你是不是爱萧太真爱到连自己的记忆都不想要了。

那些我都不管!

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驸马,永远都是!我会亲自接你回来,到时候你不要惊讶才好。

“启禀殿下,李仆射传来消息,一切准备就绪。”门外传来属下的声音。

李思思道:“本宫知道了,备车。”

“是。”

“元宵佳节,乾坤逆乱。”李思思嫣然一笑,手里举着香,反手插进香炉,三支香寸寸折断!

倒插香!

调兵遣将!

康王府。

皇帝与大臣们同看歌舞,黄袍金冠的老者拍栏轻和,长叹一声。

身边的伍惠妃笑道:“阖家团圆的日子,陛下有什么烦心事么?”

“唉!朕只是想起不久之前,同样的夜宴,还有冰火美人的琴音。怎知她竟然是魔门天仙宗的妖女!”皇帝说到最后,声音已是微怒。

事关修真,伍惠妃不好插嘴,她尽量安抚皇帝,没一会,皇帝就不去想萧晚晴了。

太子李兆重被冤枉谋反,虽然现在还了他清白。但是在牢狱走一遭,他的心境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哪怕他是帝王的亲儿子,是西唐的储君,脑袋能不能在脖子上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他一个太子储君,未来的皇帝,有什么理由铤而走险去谋反?但就是这么拙劣的诬陷,父皇就信了!

李兆重冷笑着举杯喝酒,一杯接一杯。

等着,等他登基,他想杀谁就杀谁!

李兆重陷入幻想中,他手持长刀,杀光想和他抢皇位的兄弟,让天下人臣服于他!

“哈哈哈哈!”想到高兴处,他畅快大笑。

“啊!太子疯了!”

“金吾卫,快来护驾!”

“陛下小心啊!”

宴会瞬间乱成一团,因为太子突然仰天狂笑,四处奔走,顺手抽出卫士的刀,见人就砍!

李兆重撕扯自己的衣物,片刻间已脱到里衣,然后他对着皇帝的方向咆哮怒骂,骂其是瞎了眼的昏君,不配为帝!

在场大臣惊愕万分,全部目瞪口呆看着太子发疯。皇帝眼中喷火,指着李兆重说不出话来。

李兆重把手里的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来了个割喉!

血柱冲天喷出,宫女太监的尖叫声让大臣们回过神来,左仆射李木甫反应最快,厉喝道:“陛下,酒里有毒!”

太子分明是失了心智,被下毒的可能性极大。皇帝怒道:“快传太医!”

金吾卫检查过太子,低声禀报道:“陛下,节哀。”

皇帝身形摇晃,泪流不止。

元宵节是团圆的日子,自己的太子,国之储君,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狂自杀!

这是西唐的丑事!

皇帝扫过宣王和康王,眼中闪过怀疑,下旨道:“所有人,待在原地,不许擅动!金吾卫,给朕查!”

因为上次魔门假扮李芝仪行刺皇帝,所以现在的道、佛两门高手都不允许离皇帝太近。

唐梦杳和南煜远远看着,没等看清楚呢,太子就死了。

唐梦杳小声对南煜说道:“应该幕后天师出手了,现在就看谁是赢家。”

南煜道:“尚书左仆射李木甫支持宣王,中书令裴永庆支持康王,唐掌门猜猜他们两人谁是幕后天师?”

“康王妃裴玉环是中书令裴永庆的女儿,那个就是裴玉环。”唐梦杳悄悄指着那边的女子。

南煜道:“她是康王妃?”南煜看到裴玉环的脸略有吃惊,美女扎堆啊。

唐梦杳道:“我们上清派和康王渊源极深,裴永庆曾经是上清弟子,而那个裴玉环曾在上清太真宫中修行。”

“嘿,那排除裴永庆,幕后天师就只有一个了,李木甫!”南煜和唐梦杳对视。

唐梦杳沉思道:“总感觉没那么简单。”

说话间,金吾卫在太子的酒杯中查出令人失心发狂的毒药,而宴会的酒正是由康王府提供。

众臣心里大凛,康王太丧心病狂了吧,元宵宴会,在皇帝和百官眼皮子底下毒杀太子,一旦被查出来,康王必死。

但正因为这样,有聪明的大臣察觉到线索和口供太顺利,很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

康王白白胖胖,走路虚喘,他扑通一声跪下,对着皇帝哭道:“父皇!此事不是儿臣所为,儿臣冤枉!”

皇帝有前车之鉴,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他冷冷道:“康王府的长史已经招认,是你命他在太子酒中下毒!那是你最信任的属下,你还有何话说!”

康王嘭嘭磕头,哭喊道:“儿臣不知!儿臣冤枉!”

伍惠妃没有子嗣,从前见康王讨喜便收了他做干儿子。她跟着劝道:“陛下,这件事颇有疑点,还是着人查证清楚,免得冤枉了寿儿。”

康王磕头可是一点都没留力气,几下就把前额磕出血。

见皇帝沉吟不语,他悲从中来,大喊道:“儿臣这就证明给父皇看!”

康王爬起来几步冲出,狠狠撞在附近的假山石上,当场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