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也是一样的，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你们说得太深奥，他们是没有认同感的。”
“张同学，我记得你今年也是刚上大二，没意外的话也才十九岁？”
张煜话音刚落，底下一个脸蛋圆圆的年轻老师随口问了一句。
“老师，请不要插嘴。”
“不好意思。”
张煜臭着脸无视了他的问题，继续说着他的想法：
“谈理想听不懂，那谈什么听得懂？很简单也很俗气，谈钱，谈爱情，这才是最吸引人的东西。”张煜指了指黑板上那几句宣传语，“这段话很俗，但对比其他学校也很特别，关键是家长们都看得懂。物料上除了简章，我还放了这一年来米团网的配送学生平均收入数据，扇子上也有一大堆漂亮的学姐。请问，上个大学不但能赚钱，甚至有机会和校花学姐开展一段甜甜的恋爱，换谁谁不想来？”
“俗吗？很俗。”张煜感觉嗓子有点发痒，清了清喉咙：“但我们本来就是俗人。我觉得很多学校有个通病，就是都把自己想得太高贵了。在我看来，学校本质上就是一个服务行业，核心用户就是学生。不站在用户角度思考问题，怎么吸引来用户呢？”
张煜说完，在场的人鸦雀无声，就连刘溪都觉得张煜这种想法有些大逆不道了。学校和老师一直以来都被赋予了神圣的职责，在这个相对纯粹的年代，很多老师特别是上了年纪的老师，都以自己的职业为荣。但是在张煜的口中，这些似乎都变成了生意，或者说不对等的服务关系，这不能不让他们感到恼怒。
刘溪环视一圈，果然看到几个中年教师面带不忿，而张煜则是吊儿郎当地站在讲台上，随手又掏了根烟。
“张同学，尽管你今年确实为学校招募了很多生源，但也不应该以此否定老师们往年的努力吧。”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教师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怒气，但说出来的话还算温和。
张煜愣了一下，茫然道：“我没有否定各位老师啊。”
中年教师看张煜示弱，嘴角的微笑还没勾起，下一秒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我否定的是学校，甚至整个教育行业。”
“你！”
中年教师怒视着他，还没开口，角落里一位女教师也站了起来，面色不屑。
“你一个学生有资格评价整个教育行业吗？”
“没有。”张煜双手一摊，一脸的无所谓。“所以我一开始问你们，知道对牛弹琴这个词吗？要不是校长找我来给你们弹琴，我这会已经吃饱饭，抱着我香香软软的小媳妇在调情了。”
话音一落，门口突然骚动了起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夫君……我来啦……”
张煜眼前一亮，门口的人也自发让了个口子，就看到余子瑶手里提着饭盒走了进来。看到课室里都是老师，她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走一步就和旁边的老师弯腰打招呼，直到走到张煜面前。
“我给你打了饭，有我最喜欢吃的狮子头和炒豆芽哦。”
“不是，你给我打的饭，为什么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
余子瑶嘿嘿一笑，可爱得不行。张煜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已经快饿到没脾气了，接过饭盒就直接在讲台上打开，吃之前还不忘打个招呼。
“各位老师，我忙了一整天还没吃饭，各位都是吃饱过来的，不介意我一边吃饭一边回答各位的问题吧？”
老师们自然不会和一个学生计较这种事情，而且刚刚被余子瑶这一打岔，原先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消减了不少。刚刚站起来的那个女老师，清了清嗓子，语气也温和了一些。
“同学，学校说到底是传道授业的地方，不是你三言两语能否定的。”
张煜鼓着腮帮子，模样滑稽又可笑，余子瑶温顺地给他拍着后背，怕他吃得太急噎着了。
“不是否定学校，是否定学校对自身的定位和认知。”肚子里有了东西，张煜感觉整个人都舒缓了许多，连带着态度也和善了不少。“老师，我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
“学生给学校交学费，学校给您发工资，您给学生传授知识，这是一个闭环，对么？”
“没错。”
“好，同样很简单一个问题。我去大排档吃饭给钱，老板给服务员发工资，服务员陪着笑脸来服务我。您告诉我，这两者之间哪个更高贵，哪个更低贱？”
“这……”女老师脸色一变，咬牙道：“这不能一概而论，老师这个行业虽然也领薪水，但我们付出的心血和普通的服务员哪能一样呢？”
张煜哦了一声，笑着道：“因为老师更加尽心尽力，所以区别于其他服务行业。”
他环视了一圈，掷地有声：“所以这就是你们自视甚高的原因？”
课室里鸦雀无声，大部分老师脸色都很难看，而门口围观的学生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余子瑶握着张煜的大手，不知道为何手心有些发汗。可她看着张煜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一瞬间又觉得是那么骄傲。
看着课室内外对比强烈的一幕，张煜突然笑出了声，只是余子瑶从笑声里听出了一丝无奈。
“不好意思各位，刚刚我说的都是在瞎掰。”他把吃完的饭盒收好，牵着余子瑶站了起来。
“因为校长非要我来讲几句，我又累又饿，只能随便胡扯几句，各位老师不要当真。”他作势要走，在座的老师也不好拦着他，只能任由着这对少男少女慢慢往门口走去。
刘溪在这半个小时内几乎没发一言，眼看着两人已经走出课室门口，在学生们的注视下越走越远。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有一股冲动，迫使她急切地收好物品，小跑着跟了出去。
在团委大楼的拐角处，刘溪追上了两人。她微微喘着粗气，看着张煜，小心地问了个问题。
“你刚刚说的那些，真的是在胡扯吗？”
张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前的女生虽然对外也有着老师的身份，但实际上她还不能算作正式教师。加上她本来也才留校不到两年，心态上其实更接近学生一些。
“说不上胡扯不胡扯，理念不同罢了。”张煜显得心情不错，一扫刚刚的低迷。“我是实用派的，那种理念能达成我的目的，我就是哪派的。”
刘溪恍惚了一下，总觉得那个瞬间，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男生，显露出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和稳重。
张煜的眼睛亮晶晶的，语气轻柔：“学姐，送你一句话。老师这个职业可以是神圣的，但它决不能是高贵的。”
“不然做不好的，可能就不止招生这种小事了。”
回到宿舍简单洗了个澡，张煜还是选择回到工作室吹空调。这两天属实给他忙坏了，自从上了大学后他已经很少这样大幅度地运动过了。
他躺在沙发上想着今天晚上的经验之谈，不由得笑出了声。其实他原本并没打算输出这种锐利的观点的，主要还是这两天他都憋着气，更多的是心里不忿，这才在言语上锋利了一些。
眼角一瞥，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打开了工作室的门，又悄咪咪地关上。猫着腰慢慢走到沙发后面，像只小老鼠。
“这个点了怎么还过来？郑楠她们应该都回来了吧？”
余子瑶把鞋子一脱，整个人躺在了张煜的身上，从上面看就好像两个人重叠起来一样。不过余子瑶身型娇小，体重也就那么一丁点，除了胸口有些发闷，倒也没觉得有多重。
“我怕你不开心。”
张煜哑然失笑，从下方环住了她的腰。
“我有什么不开心的，今晚有点上头，多说了点话罢了。”
余子瑶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似乎从张煜脸上微弱的笑意上判断出了他的情绪，这才甜甜一笑。
“那就好。”
张煜抱着她，腰部一发力就坐了起来，变成把余子瑶跨坐在他的腿上的姿势。张煜看着自己怀里的媳妇，真是越看越高兴，忍不住亲了她一下。
“明天开始，米团网第二阶段启动！”张煜斗气满满：“赚多多的钱，娶你当老婆！”
余子瑶脸蛋红彤彤的，小声地道：“我们已经有很多钱啦。”
“哦？有多少？”
张煜目前是有两个账户的，虽然都是用他的个人信息开的，但是一个对公，一个对私。对公的那个账户在郑楠手里，里面起始资金是二十万，米团网的收益和支出都是用的那个账户，包括张煜的工资。至于对私的那个则是由余子瑶保管着，有需要时才会动用到。
毕竟就张煜个来说，他个人的开销并不多，甚至可以说非常节约。
余子瑶想了想，比出一根手指：“有这么多了哦。”
张煜哈哈一笑：“这可不够，我家小呆瓜值得更多。”
他吐出一口浊气，看着越来越深的夜色，嗓音深情且磁性：
“我要给你全世界最好的。”
“嗯……唔……”余子瑶脸上红得快要滴血，身体不安地在他的腿上扭来扭去，声若蚊蝇：
“你，你的手……”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非常细小的“啪嗒”声，随即是余子瑶的一声惊呼。
“夫君你……”
“哎呀，扣子怎么自己解开啦。”张煜带着一脸坏笑，凑到她耳边，声音蛊惑：“媳妇儿，天气太热了，咱们把衣服脱了吧。”
余子瑶哪还说得出话来，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喘着粗气。
“……把门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