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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瑶光握着匕首,神色严肃地问:“假如我是个凶手,用它杀了人,我是对是错?它又是对是错?”

燕时晏犹豫片刻,刚想张口回答,她又继续提问。

“假如,我杀掉的这个人,是抢劫我的罪犯呢?我如果不反抗,死的就是我。”

“那么谁对谁错?”

秦瑶光不再给他思考的机会,紧接着提出下一个问题:“假如,是在战场上,你死我活?又是谁对谁错?”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燕时晏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对他现在的年纪来说,要辩证的去看待一个问题,还是太难了。

“晏哥儿,你明白了吗?”

秦瑶光放缓了声线,温言道:“就像这把匕首,不存在绝对的对错。”

“被杀人凶手使用,它就成了凶器。”

“被用来保家卫国,它就是武器。”

“这个世界,不存在绝对的对错,也没有绝对的黑白,我们看待一件事,不能用‘对不对’来概括。”

秦瑶光把匕首放回案几上,伸手拉过燕时晏那只未曾受伤的手掌,用手指慢慢地在上面写了一个字。

“武?”

燕时晏不解地抬头,望着她问。

秦瑶光点点头,说出那句她印象格外深刻的话:“止戈为武。”

因为有了她之前的话作为铺垫,燕时晏瞬间就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他身形一震。

原来,是这样的吗?

兵器本身没有对错,武力也没有。

好坏对错,要看握着它的那个人。

更感到震撼的人,是燕长青。

在场众人,只有他是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杀出来的人。

面对敌人时,他毫不手软。

因为他心里明白,对敌人心慈手软,就等于对大景的百姓残忍。

放走一个敌人,下次他再来犯时,百姓的生命财产都会受到威胁。

但是,杀人,毕竟不是砍瓜切菜。

对方会喊会叫、会哭会求饶。

杀得太多,他有时连做梦都是血色漫天。

哪怕修炼成铁石心肠,他偶尔也会想,像他这种造了杀孽太多的人,不配得到幸福的生活。

所幸,他唯一所求,不过是“复仇”二字罢了。

止戈为武。

听见这四个字的同时,燕长青的心神为之一轻。

好像有什么一直压在他心里,让他喘不过气来的大石头,因为秦瑶光这句话,被彻底搬开了。

是的,他在边关征战,正是为了不再打仗,边关百姓不再受刀兵之苦。

将士不必伤残,他们的家人能盼到儿子归家。

原来,他所做的一切,不只是造了杀孽,同时也在造福百姓。

想到这里,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柔和起来。

如果说以往,他身上一直以来的平静只是表面现象,然而现在,他的心灵真正得到了安稳。

燕长青久久地注视着秦瑶光,眼底有着好似春水般的温柔。

被他这样看着,秦瑶光如何能不知?

她把匕首还给燕长青,看了他一眼。

别吵,别影响我教育孩子。

接受到她的目光,燕长青垂下眼帘,无奈扶额。

他能怎么办呢?

夫人的要求,自然照办。

他好像,彻底栽倒在她手里了。

秦瑶光转回视线,看着燕时晏问:“你想明白了吗?”

“不是你的观点有错,是眼下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燕时晏眼神倔强。

秦瑶光声音温和:“这其中的为什么,可以作为你以后在读书时的方向。”

“带着问题去读书,去寻找答案,你会知道的。”

连坐,一条粗暴却有效的法律。

它的消亡,是随着社会文明程度的进展,自然消亡。

“在你找到答案之前,你答应我,不要再谈论律法的对与错,可以做到吗?”

“好。”

燕时晏揣着一肚子问号,但他怎么也做不到拒绝母亲的要求。

秦瑶光松了口气,微微一笑:“我就知道,晏哥儿最听母亲的话。”

说着,她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抚。

被夸了。

再加上她的亲近,让燕时晏整个人呆住。

他的耳朵尖飞快红了,害羞地蜷了蜷脚趾。

虽然没人能看见,他却害羞得不行。

就连回到位置上时,燕时晏都不敢抬头,专心看着自己的足尖。

秦瑶光笑着对几个孩子说:“我跟晏哥儿说的话,也希望你们能记住。”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有的只是立场不同。”

她顿了顿,说出那句辩证唯物主义的名言:“这世间万物都是一分为二的,是变化的、发展的。”

说罢,秦瑶光有些心虚。

她也只是在上大学的时候学过必修课,并没有深入研究过。

应该没有记错吧?

不管了,大差不差。

哲学这种看似无用的、形而上的学科,其实至关重要,影响着人们的认知。

她既然想起了,就先填鸭式的灌输给孩子吧!

至于他们能吸收多少,各凭天意。

秦瑶光觉得她做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强求。

哪怕五个孩子一个也不能懂呢,总之她说过了,就问心无愧。

果然,她这句话还是太哲学了。

放眼过去,收获一堆迷惘的眼神,包括其中最聪明的燕元安。

秦瑶光笑了笑,补充解释道:“其实也没那么复杂,你们只要记住,不要用一个固有的眼光,来看待万物。”

“举个简单的例子,逐风院里的那棵杏树,春天开花、秋天结果,我们都习以为常,是吧?”

“那么,换到人身上也一样。”

“人是会变的,也许之前是你的敌人,后来就成了你的朋友。”

秦瑶光原本没有指望他们能听懂,没想到听见燕锦阳脆生生的声音。

“母亲,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冲曲师父作了个揖:“曲师父之前抓住我,现在又是我的师父!”

“要是当时觉得师父是坏人,孩儿就没有师父了。”

这几句话一说,曲师父顿时坐立难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上的布料,当场尬住。

秦瑶光忍俊不禁。

孩子,事是这么个事,道理也是这么个道理。

但是你用你师父来举例?

只能说,曲师父褪去了江湖怪叟的属性后,现在太温柔了。

见曲师父尴尬,燕元安起身,替他打起圆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