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武毅背着行李,来到了运送给养的东风141旁!邵股长将他的行李放进了车厢里,笑着说:“小武,安克赛秦哨所的条件比较艰苦,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当然了,我相信你会喜欢上那里的!好了,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祝你在新的岗位上再立新功吧!”
武毅很清楚,去安克赛秦哨所,就好像林冲发配沧州一样,能够平平安安的混到退伍就算不错了,何谈再立新功?他自嘲的笑了笑,说:“今天的雪,好大啊!”
邵股长也明白,武毅这一走,就像是吹进沙漠之中的一粒沙子,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事情虽然是这么个事情,但话不能这样说!看着漫天飞舞的大雪,邵股长笑了笑,说:“小武,我听说你入伍之前是大学生?”
武毅点了点头,不知道邵股长突然问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只见邵股长继续说:“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场景,让我想起了一首诗!今天,我把这首诗总给你,希望你此去安克赛秦哨所一切顺遂吧!这首诗是这样说的: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这是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吧?邵股长,您有心了!谢谢你…………”说着,武毅郑重其事的向他鞠了一躬!说实话,自打那件事发生之后,武毅在下意识里就开始抗拒所有人!可是今天,这位刚刚相识的邵股长,居然特意送了这首诗给他!这让武毅万分感动!
邵股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武,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大道理我就不跟你讲了,你应该也明白!我就说一件事,你是个男人!只要你还有一口气,那就像那人那样去战斗!为家人,为自己,好好地好好地活出个样来!好了,上车吧!”
在武毅的印象里,军分区所在的撒雅镇已经算得上是穷乡僻壤了!可是,当他真的踏上前往安克赛秦哨所的道路,他才真正的理解,什么叫做荒凉!卡车驶出土日县城,整个世界就好像是穿越了一般,除了车下面的这条柏油公路,放眼望去,四周再也没有任何人类文明存在的痕迹。
开车的司机是个二十八、九岁的老兵,看着一脸好奇的武毅,这名老兵笑着说道:“喜欢看风景啊?这条公路叫做新藏公路,路上的风景的确很漂亮。但再漂亮的风景,也有看腻歪的一天。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再漂亮的女神背后,也有一个干她干的想吐的男人!哈哈…………”
这个粗俗的笑话并没有让武毅笑起来。看着面无表情的武毅,老兵继续说:“你怎么不笑?是不喜欢笑吗?这可不行,到边防哨所去服役,必须要学会给自己找乐子!尤其是安克赛秦哨所,没电,没通讯,没网络,简直就是个三无哨所。你要是不能学会苦中作乐,用不了多久,人就得憋疯!小伙子,有个思想准备,边防哨所的日子,比你想象中的难熬!”
中午前后,运送几样的卡车来停到了一片巨大的湖泊旁边。武毅万万没有想到,在高原之上,居然还有像大海一样望不到边的湖泊。他好奇的问道:“班长,这是什么地方?”
司机一边从车上搬下煤油炉,一边说道:“你说这个湖啊!哈哈,我问问你,咱们华夏一共有几支舰队?”
“好像是三支舰队吧?北海舰队,东海舰队,还有南海舰队?应该是这三个吧?”武毅依稀记得,小时候在《人民子弟兵》这档电视节目中看到过三支舰队的介绍。现在有没有变动,他就不太清楚了!
班长点起了煤油炉,烧上一锅水,回身说道:“哈哈,还有一支西海舰队,就在这个湖里,这里叫做班公湖!这支西海舰队,是咱们安里军分区的水上巡逻大队!这支大队最早真的隶属于海军,前身是东海舰队舟山群岛的水上交通大队,后来被成建制的调到班公湖来,执行水上边界巡逻的任务!看,他们来了…………”
顺着班长手指的方向,一艘十几米长的巡逻艇,正冒着大雪,披荆斩棘的飞驰过来!在距离湖边十几米的距离,巡逻艇关闭了发动机,利用剩余的动力,慢慢的靠到了岸边。紧接着,一名上尉从船上跳了下来,冲着卡车的方向大步走了过来。这名上尉边走边说道:“老李,有我的信吗?”
“有,全都有!”说着,老李跳上了车,从满满登登的车厢里拖出了一个麻袋,笑着说:“你看看,这都是你们水上巡逻大队的信笺和邮包!来搭把手…………”
这名上尉赶紧跑到卡车后面,一个人把一百多斤重的邮包扛了下来!这时候,巡逻艇上也跑下来几个战士。这几名战士等不及回去,直接在现场打算开了麻袋,开始寻找起自己的信件。忽然,一名战士拿着一个信封,说道:“中队长,你的信!”
这名上尉接过了信封,撕开了封口,从信封里面倒出了几张照片。照片上一个珠圆玉润的女人正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婴儿,在冲着镜头招手。看到这张照片,这名上尉兴奋的抓住司机老李的胳膊,大声说:“这是我儿子!看见了吗?这是我儿子!哎呀,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你看看这眼睛,都是双眼皮…………”
笑着笑着,这名上尉突然又哭了起来!只见他边哭边说道:“我媳妇生孩子时,正赶上大地震!本来已经请好假准备探家,可是这一地震…………哎,我儿子出生之后,我还没见过他呢!”
“操,你一个大男人,你媳妇还没哭,你哭个鸡毛啊!赶紧叫船上的兄弟们上来,咱们今天吃炸酱面!吃完了饭,我们还得去安克赛秦哨所呢!”看着喜极而泣的中队长,老李在他的背上猛拍了一巴掌!
吃过了饭,老李和武毅告别了班公湖水上巡逻大队,向安克赛秦哨所继续前行!此时,卡车行驶的已经不是公路,而是一条碎石 和黄沙铺就得简易公路!这条公路不但坑坑洼洼,每隔几百米还会有旁边山上滚落下来的石头挡住去路。遇到这种情况,小块的石头由武毅一个人去清理,大一点的石头只好把车停下,两个人一起下去挪开拦路的石头。
这一路上,武毅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做荒凉!通往安克赛秦哨所的简易公路在大山之中蜿蜒,公路两侧的高山几乎遮住了天空,有几处拐弯的地方,甚至要蹭着车体才能勉强通行。武毅注意到,公路两侧的高山全部是青灰色的石头,除了几处山谷有少许的植物之外,其他的地方几乎是寸草不生!整个世界荒凉的如同电影中的火星表面!
最让人恐怖的,是这里的天空!不得不说的是,这里的天空看上去很美,湛蓝的如同宝石。远远望去,目光所及的天空看上去就像是一整块湛蓝色的画布。但是,整个天空之中没有一丝云彩,也没有任何的生物从天空中飞过。这里的一切,都安静的让人感觉世界几乎静止了一般!
这辆运送补给的卡车就这样走走停停, 在太阳即将落山时,远处的一处山口旁,一排破旧的房子终于出现在视线中!开车的司机老李使劲地按了按喇叭,对身旁的武毅说:“到了,这里就是安克赛秦哨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