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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县是小地方,这一年考上大学的一共就十二个人,还有八个都是知青。

这一听说林家就考上了俩,一个是北外,一个是军校,大家伙都为林家高兴,根本不用林大军安排,就有人跑到国营饭店跟大师傅说了,来的人也都一窝蜂一样跑去食堂交钱交票,让大师傅按着钱数做饭菜,还有不少人回家去把自家老婆孩子都叫上了,家里有的好吃的也都往这搬。老疤更是直接送来了半头猪。

这些人兑的钱着实不少,大师傅也高兴,跟领导汇报了一下,这顿饭也不图赚钱了,就图大家一个乐呵,拿出浑身的解数做好吃的。林大军最后还是去找了大师傅,另外给了一百块钱。

这顿饭吃得晚了点,好吃的却不少。

人多,大师傅干脆让服务员和帮厨在饭店中间用几桌桌子拼了一长溜,十几个大盆顺着放在了桌子上,大家谁想吃什么,自己拿碗盛。各家各户拿来的饭和菜也不少,什么样的碗碟都有,也放满了好几张桌子。

大师傅高兴,今天下了血本了,大盆的炸丸子,红烧肉,芹菜炒肉,家常豆腐,醋溜土豆丝,粉皮鸡块,辣炒鸡杂,皮冻,整个的卤猪头,猪肝,猪大肠,大烩菜,都是满满一盆,各家各户拿来的菜也都是家里最好吃的。大家热热闹闹地吃了这顿饭。

这种欢乐的气氛是很下饭的,林家四个人都吃了不少。

巧合的是,吃这顿饭的人,来年有二成的人家里都有孩子考上了大学。后来大师傅索性把这个菜单传递了下来,叫它状元宴,每年冬天快过年的时候都做上一顿。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文华县的人,只要来年家里有要参加高考的,就一定要拖家带口地来吃。就算是后来其他地方的国营饭店慢慢都倒闭了,文华县这个饭店却因此留了下来。

这顿饭吃完都晚上九点了,大家都和林家人告了别各自回家去。只有老疤留了下来,死活要让林家人再去吃点羊肉串。说小方小李都等了半天了。

小方小李这几年没少往L市跑给林家送东西,又天天跟小婉师傅长师傅短的,小婉这就没法推。林红旗见妹妹点了头,就和小宝也都点了头,林大军不放心三个孩子,就一起去了。

小方小李早就准备好了,一见小婉去,就高高兴兴地烤了起来。今天他们专门杀了只小羊给师傅吃,羊排用剪刀都能剪动的那种,不光羊肉串,还烤了羊排和羊腿,还有山上那种小鱼,还给小婉和小宝一人烤了两串烤鸡翅。

这两个家伙的烤肉手艺现在已经非常的哇塞了,手下面徒弟也都各有两三个。老疤的烧烤生意和卤肉生意现在做得越来越大,市里面和周边的县都经常有人专门跑过来吃烧烤,烧烤炉都有五六个,一字排开,特别的威风。他们现在用的烧烤炉也都鸟枪换炮,是专门用铁皮焊的,烧得也是无烟煤。烤起肉来特别地快。就这,人多的时候肉还是烤不出来。

小婉见状,要来纸笔,给老疤画了个后世淄博烧烤那种小炉子,让老疤照着打,可以人少的时候把一部分串烤成半熟,顾客要是要,直接上个小炉子和炭火,让顾客自己烤着吃,好吃也好玩,还能省老疤的人工。老疤听了,照做不迟。

林家四口人也好久没吃烧烤了,尽管晚上吃了不少东西,烧烤这东西,还是能塞一些进去的。林红旗还和老疤喝了点白酒。

第二天一早,林红旗去老疤那拿了准备好的各色贡品,林大军去拿了烧鸡,一起去了张美兰墓前。食品厂的人也来了,也带了一份贡品,他们跟着林家人一起扫了墓,就告辞了,懂事地把空间留给了林家人。

等他们走了,三个孩子才给妈妈跪下,一个人磕了三个头。毕竟过去四年多了,尽管还是悲伤,也不再至于痛哭流涕了,林大军叹息张美兰没有看到两个大的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还告诉张美兰三个孩子都很好,让她不要再担心。

林红旗还有点抱怨林大军不伤心,林小婉拽了拽他,小声告诉他爸爸每年都来扫好几次墓,还老是一个人偷偷来,好多人给爸爸介绍对象爸爸都从来不去看。林红旗才闭了嘴。

他们并没有按老疤说的去山上住,也没有去拿老疤准备的年货,扫完墓,林大军就带着三个孩子踏上了归途。

林红旗昨天就跟林大军说了楚天雄让大家一起去北京过年的事,林大军本来是不答应的,不过扫完墓,却同意了。

不光同意了,还让小婉回家了就把家里的钱都归拢一下,跟孩子们说,过完年,看看不行就在北京找合适的房子,全家想办法一起搬到北京去。

这可把兄妹三个吓了一跳。

林大军其实早就想搬到北京去的。楚天雄和季老爷子一直说,让他搬进北京去,工作的事好说,林大军却一直没吐口,就是怕欠人情,怕人说他挟恩求报。主要是怕赵怀德多想。

但是泥人还有三分性子呢,小婉回来后把赵家的事告诉了他,他就有点恼。

赵怀德这是看不起人嘛,还要用他闺女,还怕林家粘上他不是?那他偏要进京!再说了,两个孩子都要去北京上大学,他跟小宝留在L市干啥?他又是孤儿,没有什么老家的概念,孩子们在哪,哪里就是家,小宝在北京上学肯定也在L市强。他在哪里都无所谓。

赵家除了赵怀德以外,其他人都还行,就是赵怀德,当年帮他在L市安家,帮他调动工作,其实都是有目的的,他早就还清了。赵怀德这个人,早在他老是指使小婉干这干那的时候他就烦得透透的了,要不是马素英实在是对他儿子闺女好,他早就跟他翻脸了。哦,他闺女进京了一顿饭都没在他家吃,就让去楚家季家拜访?有这样的干亲嘛,这就是不把小婉当一回事嘛。

赵怀德不是怕他家跟季家走太近吗?那他就偏要搬去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