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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氏带着程家三姐妹到花园里转了一圈。赏花宴虽然只是名头,但忠勤侯府花园中也是百花盛放,争奇斗艳,名贵花品不知凡几,更有皇后娘娘赏赐的珍贵品种。几人逛了大半个园子,回到花园中搭好的凉棚里歇息。

程颜玉看得兴致颇高,可傅氏却没什么心思赏花。她盘算着刚才见过的几位夫人,裴家的公子和大理寺卿王家的公子都还不错。虽尚未见过真人,但在人才济济的京城里都颇有名气的才子,一定差不到哪去。

傅氏看了看白若芙,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不得不承认,程颜姝的相貌优于自己的女儿,且也不知道程颜姝吃错了什么药,今日竟表现得娴静大方,颇得其中几位夫人的青睐。莫非程颜姝也知道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而不得不收敛自己的性子?

王家夫人尚且没有表现出对待程颜姝和程颜玉的不同,但裴夫人确实是对程颜姝多打量了几眼。有程颜姝在前头,自己的玉儿岂不是只能挑剩下的?

傅氏坚决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她一定要抢先出手,先把程颜姝定好人家,再细细为玉儿挑选。

可给程颜姝定下什么人家呢?既不能太好,抢了程颜玉的风头。又不能太差,让夫君和老夫人不高兴。

傅氏远远看见安仁伯夫人朝凉亭走来,心里模模糊糊有了主意。她自是看见了适才安仁伯夫人看程颜姝的眼神。安仁伯府倒也算是个程颜姝的“好去处”,即使程颜姝最后没能嫁入安仁伯府,有安仁伯夫人搅一搅浑水,想必其他夫人不会再考虑程颜姝。

想到此处,傅氏站起了身,对程家三姐妹道:“走吧,我们回主厅看看,跟威勇侯夫人打个招呼。”

程家三姐妹跟着傅氏朝主厅走去,“恰巧”碰上了安仁伯夫人。

安仁伯夫人见到程家女儿自动撞上来,兴奋不已,余光瞟着白若芙道:“呦,我说什么来着,程家的女儿真是人比花娇,跟鲜花放在一起,也是颜色更胜呐!”

傅氏谦虚地客套了一下,不再如先前般尴尬。

安仁伯夫人如此精明之人,自然看出了傅氏对她的态度转变。她心思急转,看到傅氏将程家大姑娘拉至身侧,替程家大姑娘理了理衣服,瞬间便明白了傅氏的想法。

安仁伯夫人道:“我闻这满园花香,心情舒畅得很,想摘几株带回府去。可我年龄大了,身子骨经不起折腾了。可否请程大姑娘替我去那边花树上摘几株花叶,让我近距离感受感受这花香?”

几人转头看去,花树离这边还有很长的距离,以夫人小姐的脚程,走过去得半刻钟的时间。

未等白若芙答话,傅氏便道:“安仁伯夫人既如此说,颜姝,你便帮忙去摘几株吧。”

程颜玉偷偷抬起眼看了看傅氏,又看了看白若芙,有些疑惑地低下头去。

程颜卉心里一紧,也低下头去,颇有兔死狐悲之感。

白若芙镇定地抬起头,看着安仁伯夫人道:“侯府的花叶,恕小女无法做主采摘。小女可去询问侯府的嬷嬷丫鬟,若侯府同意采摘,再让丫鬟替夫人采几株。”

安仁伯夫人心底暗赞一声好聪明冷静的头脑!这种做事有条有理的女子,才能看住自己的儿子,管得住那些狐媚子!且这程家大姑娘容貌甚美,不信她儿子不动心!

白若芙看到安仁伯夫人双眼里的精光,双眼一眯,低下头思考。可怕的不是安仁伯夫人相中自己,而是傅氏的推波助澜!

安仁伯夫人道:“呦,我就是想采一株普通花枝,又非名贵品种,想必侯夫人不会介意。程大姑娘心善,就帮帮我吧。”

傅氏也在一旁道:“是啊,颜姝,一个小忙而已,别推辞了。”

白若芙没有看安仁伯夫人,而是对傅氏道:“母亲果真想让我帮伯夫人采一株花枝?”

傅氏愣了一下,又笑道:“这还有假?”

白若芙道:“既然母亲‘非要’我帮这个忙,那我就帮。”

说完,白若芙施了一礼,快速朝花树走去。

安仁伯夫人急忙跟了上去,喊道:“程大姑娘,等等我呀!”

白若芙恍若未闻,更加快速地离开。

傅氏还有些愣怔,程颜姝什么时候叫她“母亲”叫得如此自然顺滑了?以前不是怎么都不肯叫的吗?

傅氏想到此处,心里不太舒服。果然程颜姝在外面,还是懂得装装样子的。在外人面前装孝顺懂事,一回府便跟自己对着干!我看她被安仁伯夫人缠上,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傅氏恨恨地想着。程颜玉在一旁问道:“娘,我们要在此处等吗?”

傅氏略带火气地说道:“等什么等。她爱帮就帮去,我们回厅里去!”

程颜玉挠挠头,心道:不是母亲你让她去帮忙的吗?

且说安仁伯夫人在后面拼命追赶白若芙。安仁伯夫人边追边想,这程大姑娘一个闺阁女子,怎的脚程竟如此之快?她若就这么跑了,自己岂不是又竹篮打水一场空?

安仁伯夫人抱的心思是,让众人瞧见程大姑娘与自己在一起赏花,让其他夫人知道自己看上了程大姑娘,而傅氏也十分乐意促成此事。这样一来,不会再有其他夫人打程大姑娘的主意。若傅氏在程家能帮自己的幼子说一些好话,这桩婚事岂不是手到擒来?

这个办法不可谓不毒。虽然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但实际上会有损程颜姝的名声。不知情的人看到程大姑娘与安仁伯夫人在一起,定会认为是程家默许的。谁也不会冒着得罪两家的风险,再横插一脚。如此一来,短时间内再难有人考虑程颜姝。要么程颜姝婚事暂搁,要么就嫁入安仁伯府。可程颜姝下面还有已经及笄的妹妹,傅氏又怎么会允许因此耽误程颜玉的婚事呢?

但凡程大姑娘单纯一点,就会中了傅氏与安仁伯夫人联手做下的套,可能还会心善地陪同安仁伯夫人摘花。可白若芙又怎会是养在深闺里、不谙世事的小姐?与战场上的尔虞我诈、腥风血雨比起来,这点陷阱简直连她的皮毛都伤不到。

白若芙脚下生风,不一会儿,便把穿着华丽繁琐的安仁伯夫人甩在身后。

她走到花树下,伸手招来一个路过的丫鬟,对她说了几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地。安仁伯夫人紧赶慢赶,等赶到花树下时,连白若芙的影都没看到。

安仁伯夫人气急败坏,她和傅氏颇有默契地做了这个套,没想到这程大姑娘竟如此精明,根本不入套!看来若真想把这个程大姑娘娶到手,还需要费一番心力。不过有傅氏在一旁推波助澜,想必不是问题!安仁伯夫人盘算着何时该上程家见一见傅氏。

此时,一个忠勤侯府的丫鬟走了过来,手中拿着已经采摘下来的花枝,对安仁伯夫人道:“夫人,花枝已采好,奴婢替您装瓶带回府。”

安仁伯夫人看着这盛放的鲜花,感觉自己好像被耍了一样,伸手打掉了丫鬟手中的花枝道:“带什么带!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