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芙回到程府后，进了自己的院子，将侍女屏退。所有人退下后，白若芙道：“出来吧。”
黑鹰一个翻身，出现在了院子中，双眼审视着白若芙道：“程家内，人人都说程大小姐只会花拳绣腿，武艺不精，万万赶不上程二小姐。没想到程大小姐一直在藏拙，武艺之高，恐怕就连程家从军的长子程楚良都有所不如吧。”
白若芙神色未变，答道：“黑鹰掌柜说笑了。后宅之中，总得有些自保的手段。”
黑鹰见对方不接招，轻而易举地转移了他的猜疑，便两眼盯着白若芙，直接问道：“程大小姐为何今日会去围观林三公子归京？”
白若芙笑道：“黑鹰掌柜好眼力。不过我就不能是去酒楼用饭的吗？”
黑鹰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说道：“程大小姐才是说笑了。我们明人不说暗话，程大小姐如此关心林三公子，还不惜花重金购买林三公子的动向，到底有何意图？总不是程大小姐想嫁到威勇侯府吧？”
黑鹰江湖出身，又在军中待过几年，说话不太有顾忌。若是寻常小姐听到此话，恐怕会害羞得跑掉。
白若芙道：“如果我就是想嫁到威勇侯府呢？”
黑鹰一时没有说话，仔细观察白若芙的表情，分辨她说得究竟是真是假。
在林怡婧给白若芙传信说林潇言即将归京时，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想了很多。前一世她手中掌握的证据其实与威勇侯府无关，主要是是军中叛徒与朝中一位高官有联络的证据。直到她回京被追杀，才惊觉林潇言竟也参与其中。至于林潇言想要销毁她手中的证据，是代表威勇侯府也有份参与，还是林潇言越过侯府向背后的大人物投诚，白若芙不得而知。想要理清这其中的关系，并找到关键证据，打入敌人内部才有可能。而嫁给林潇言，显然是最快捷的方法之一。至于代价，便是程颜姝的一生。
黑鹰没有从白若芙的表情中看出什么，他索性直接问道：“程大小姐如此关注林三公子，是否与白疾风有关？”
白若芙干脆道：“没错。我怀疑林潇言与白疾风的死有关。”
黑鹰眉心一跳，上前一步，身体逼近白若芙，沉声道：“你为何如此想？可有证据？”
面对黑鹰突如其来的压迫，白若芙没有后退，只是平静道：“没有。”
黑鹰盯着白若芙道：“据我所知，程大小姐近五年未出过京城，与白疾风更无通信，程府亦没有人与白疾风有联系。程大小姐究竟是如何猜测林三公子与白疾风的死有关？莫非是问天买卦？”
白若芙道：“若我说我与白疾风是梦里相识，你可相信？林潇言的事情，便是白疾风在梦里相告。”
黑鹰也阅历丰富，见惯了奇异之事，但闻得此事觉得荒谬离谱至极，甚至有些想笑，可他看着程大小姐镇定冷静的神情，又隐隐地有些怀疑。若非如此，如何解释程大小姐与白疾风没有任何接触，而程大小姐却能得知如此隐秘之事？就连他，也是探查了将近一年，才怀疑林潇言与白疾风的死脱不了关系。
黑鹰用一种怪异的音调问道：“托梦？”出口才发觉自己有些破音，连忙清了清嗓子。
白若芙道：“可以这么理解。”
黑鹰上下打量了白若芙几眼，眼神似是在疑问她凭什么能得白疾风托梦？半晌后，黑鹰问道：“你想如何做？嫁给林潇言，寻找证据，伺机为白疾风报仇？”
白若芙吐出一口气，说道：“我还在考虑。嫁给林潇言有些难度，威勇侯府正在为林潇言和永兴伯府议亲，两家利益相连，这个联盟不是那么容易撼动。有继母在前，我的婚事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而程家与威勇侯府也向来并无牵连或姻亲。林潇言若受封世子将是热门人选，难度很高。若退而求其次，嫁给威勇侯府其他公子，意义不大。”
黑鹰问道：“你真的愿意为白疾风牺牲婚事？”
白若芙道：“黑鹰掌柜应该知晓，此事不仅涉及白疾风的血仇，还有白将军战死的真相，和边关将士们的生命安全。”
黑鹰久久没有说话。他与白疾风固然是挚友，可白威将军亦是他的良师及伯乐，边关将士们也是他一同浴血奋战过的同袍。以他所得消息来看，白威将军与白疾风之事确实牵扯甚大。
黑鹰说道：“好，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必配合。至于婚嫁之事，你考虑清楚，想必白疾风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好友，因为她而葬送终生幸福。”
白若芙道：“现下我正有一事相求。”
黑鹰问道：“何事？”
白若芙道：“林潇言上次回京拜访了众多高官侯爵，为他受封世子铺路。这其中必定有他欲讨好投诚之人，说不定便有此事的幕后主使。我仔细甄别过，右丞相一党嫌疑最大。右丞相刘敏，永兴伯府陆斌，兵部尚书施文昂，以及兵部左侍郎孙哲康，这些是重点人员。若八达堂有涉及此事的相关任务，请务必优先考虑我，我需要银钱。”白若芙不再兜圈，直接将名单甩给黑鹰，让黑鹰也可以有针对性地探查。
黑鹰痛快道：“好！有我作保，没有问题。不过你身份受限，我会选取合适你的任务。”
白若芙点了点头。
黑鹰道：“我有消息，会再联络你。不过右丞相一党，涉及到党争，你要万分小心。”
白若芙道：“你也是。白疾风不希望你出事。”
黑鹰神情怅惘，挥了挥手，便离开了。微风隐隐送来了黑鹰离去前的一声叹息：“为何......不托梦给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