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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走后,林潇言面无笑意地盯着白若芙,开口道:“跟我来。”

白若芙站在原地不动,说道:“林世子有何事,就在这里说吧。”

林潇言又盯了白若芙半晌,神色复杂道:“程大小姐不怕流言更甚?”

白若芙面色平静道:“坦坦荡荡,流言方能消散。”

林潇言看向一直跟在白若芙身后的碧山。碧山望向白若芙,见自家小姐没有任何示意,碧山便站在原地未动。

林潇言见白若芙既不跟他走,也不让婢女退下,心中莫名起了一丝火气。他怒极反笑,这笑中带着一丝自嘲和讽刺:“看来程大小姐真的坦坦荡荡,心无杂念,倒是我过于担心了。”

林潇言生的一张标准美男子脸,浓眉大眼,五官精致,笑起来的样子甚是赏心悦目。再加上他专注的眼神,往往很具有欺骗性。

林潇言边笑边肆无忌惮地盯着白若芙,却见对方好似带了面具一般丝毫不为所动。林潇言嘴边的笑意渐渐凝固住了,他声音中略有一丝不甘道:“程大小姐果真心如铁石,冷酷无情?”

白若芙慢慢开口道:“我听不懂林世子在说什么。”

林潇言上前一步,两人之间仅一臂之距,他逼近白若芙道:“程大小姐莫非擅于扮猪吃老虎?自那日珍宝阁一别,我屡屡邀请程大小姐,却均被拒绝。莫非程大小姐之前只是故意接近我、利用我?利用我送信给你主母,利用我接近别人?还是......程大小姐还有别的目的?”林潇言眼睛一眯,身上散发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白若芙闻言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但她很快调整过来,慢慢说道:“林世子说到哪里去了?林世子既已与施小姐订亲,我自该回避。何况施小姐两次出现在你我见面之处,其中含义自是不必我说。”

其实,程楚良一直不在京城,林潇言基本没有必要再接近白若芙,她也没有必要与林潇言周旋。白若芙这几次与林潇言的相处中,隐隐感觉到了林潇言对她的态度不同于以往,她下意识地想要回避。尤其是与裴晋互明心意后,她更是不愿意陷入林潇言和施盈的感情纠葛中。

林潇言道:“程大小姐何必装糊涂呢?你早知我与施家在议亲,之前不还是答应了我的邀约?还是程大小姐在欲擒故纵?”

白若芙听到林潇言的话,简直想吐。也许林潇言对她产生了一丝别样的情愫,但在这种人眼中,利益、权利大于一切情谊,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甚至于亲情。

此时,已有一些威勇侯府的客人往这边走,看到两人站在此处都纷纷望过来,一些听说过两人流言的人,更是窃窃私语起来。

林潇言见状,嘴角含笑,似是在等着看白若芙要如何应对,女人总是比男人更怕流言蜚语。

白若芙漠然地说道:“我无意插足于别人的感情之中,林世子误会了。”

林潇言道:“我不相信是我误会了,从怡婧第一次带你来见我,我就觉得你神情有异。后来你又屡屡接近我,你难道对我没有......”

“没有,”白若芙斩钉截铁地打断道。

林潇言火气噌噌地蹿上来,白若芙表现得越不在意,他越想逼她展露出她心底的情绪,无论是对他的别样情愫,或者是对流言的惶恐。

林潇言语气中带着狠绝道:“我绝不相信是我误会了!”他将浑身的气势散发出来,魅惑又危险。他完全知道自己外表的优势,势必要逼出对方的情绪。他又逼近半步,在围观人群的角度看来,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

就在林潇言等着白若芙退后或者情绪爆发时,白若芙忽然出手,左手预先封住他手臂的防御路线,右手悄无声息地直指他咽喉!

林潇言猝不及防,身体的本能令他快速抵挡。白若芙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接连出手,两人几乎近身肉搏,迅速过了十招。林潇言在后手的劣势下,疲于抵挡。白若芙两个手指一点,点中对方穴位。林潇言瞬间感到右手手臂几乎麻痹,他不断地踉跄后退,方躲过白若芙下一式攻击。

白若芙没有再继续动手,她停住脚步,微扬起下巴如看一只蝼蚁般看着林潇言道:“林世子恐怕忘了,你曾是我的手下败将。下次想要逼迫我时,最好再想清楚一点。”

说完,她利落地转身带着婢女离去,只留林潇言一人抱着一只手臂愣愣地站在原地。

本在不远处围观的宾客见状面面相觑,纷纷议论起来。

“不是说程大小姐心慕林世子吗?如何竟打了起来?”

“莫非是程大小姐求而不得,恼怒动手?”

“不过程大小姐的武功是真好!林世子可是上过战场的,都没有讨到便宜。到底是谁说程大小姐不学无术的......”

碧山跟在白若芙身后,直到出了威勇侯府,才问道:“小姐,刚才那些人还是在背后议论小姐,这下流言更甚怎么办?”

白若芙眉毛都没动一下,平稳说道:“不用理会,明日过后,流言自会消弭于无形。”

碧山向来思想简单,闻言也不疑惑为何明日流言便会消散,自家小姐说会消散,那就一定会消散。碧山也不再担忧此事,开开心心地道:“是,小姐!”

林潇言则仍站在原地,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他想,程大小姐的这份骄傲、冷静、武力,以及于绝境之地另辟蹊径的反击,为何都那么熟悉?他已经几次从程大小姐的身上遥遥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一个在战场上冷静自信、挥斥方遒的身影,自己无限羡慕却永远也无法企及。

林潇言耳边已听不见任何声音,渐渐从麻痹中恢复过来的手臂仍有些颤抖。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自己亲手将长枪送进她心脏的那一幕了。他为他们做事已久,十分清楚他们的逼供手段。若她活着被擒,那才是无间地狱。

每每想起她临死前望向他的神情,他心脏都跳动得厉害。他知道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他的背叛,对北境军的背叛,还有对她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