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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在张铁还在犹豫着是不是帮着陈家沟的土匪,去抢另一伙土匪时,夜晚队伍刚刚扎营在蛇尾山的一处山脚下,营地外就响起了枪声。

是日本兵追来了?这是张铁的第一反应。

当张铁和蒙喀翠花赶到被推车牛车马车围着的营地外时,就见到大块头陈虎带着十几个持枪的村民押着七八个穿着破烂,蓬头垢面的人走了回来。

“怎么回事?跟谁打起来了?”张铁问。

“一伙贼人,也没个眼色,十来个人就想打劫咱们队伍。”陈虎感觉有些可笑,刚刚对方凶神恶煞的来到营地,拿着枪让陈虎交过路费,结果瞬间就叫同样拿枪瞄准他们的三十几个村民给缴了械。

“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知道兄弟是哪座柳子的,怎么来我蛇尾山了?”被押着的一个三十几岁的汉子开口盘道。

陈虎露出凶狠的笑容,“一会你就知道了。”

在蛇尾山下流经一条河,黄松河。下午时候队伍路过黄松河,村民们下河里捕了不少胖头鱼和鲫鱼,晚上的营地里大锅炖的鱼汤,路上采摘的野菜往里面一放,别说,还真有那么点农家乐出产的味道,很少吃鱼的张铁接连喝了三碗。

“铁爷,咱们进山帮着把土匪剿了吧,留着祸害干什么?”蒙喀一边大口大口吃着鱼肉,一边说。

张铁想了想,“都是穷苦人,能过好日子,谁愿意进山做土匪。”

“那可不一定,听逃难的村民讲,蛇尾山的这伙土匪,打家劫舍强抢民女,无恶不作。”蒙喀还想争取。

看张铁不作答,一旁的陈妮子也端着碗走了过来,“不是所有土匪都和我们陈家沟一样的,他们看着兵强马壮,却只知道欺负老实人,欺负穷苦人,见到日本兵就跑,有的还与城里的伪军有勾结。”

张铁知道陈妮子的养父就是死在土匪手里,虽然她也和陈家沟人做劫富济贫的买卖,却是嫉恶如仇,恨透了其他同行。

这时,陈叔和陈虎也过来张铁几人这个小圈子。

“铁爷,你猜怎么?”陈虎卖了个关子问。

“什么怎么?”张铁不知对方问的啥。

“刚刚抓的那伙人啊,他们就是蛇尾山的土匪。”

“我知道啊,他不是自己说了么。”

陈虎气吼吼的说,“白天时候,咱们收留的难民里,混有他们的奸细,这十来个土匪,不过是来打前哨踩盘子的,他们以为咱几百人就是普通村民,这才着急动了手,据说晚上,他们大部队就要过来。”

蒙喀来了精神,“大部队?多少人?”

“那个领头的说他们寨子一百多杆枪,要抢咱们这么多人,晚上得过来七八十人。”陈虎说。

张铁笑笑,“人还真不少,你们有啥打算?”

陈虎也跟着憨憨笑笑,“我们准备埋伏他们,打下了过来的,再追去他们寨子,灭了这伙强盗。”

张铁不说话,所有人就看着他。他是真不愿意在这里大开杀戒,一是怕蝴蝶效应,谁知道他们出手杀死的土匪里,哪个是未来自己朋友祖先,在这里杀了本不该死的人,怕会改变历史的走向,对未来造成影响。

再有一个,陈家沟人现在太过看重和依靠自己。可自己等人终究是要走的,不会一直留下来做陈家沟的保镖。所以,许多事情,还是想让陈家沟人自己去解决。

陈妮子从自己的碗里夹了一块鱼肉送到张铁碗中,可怜巴巴的盯着他,“铁爷,张铁,对方也有枪,人数也不少,你不会眼看着咱们陈家沟的兄弟们牺牲吧。”

张铁吃了口碗里的鱼肉,“那你想我怎么办?”

“你和花姐蒙爷出手,对付他们不比对付日本兵容易的多?”陈妮子大眼睛布灵布灵的瞅着张铁,“求求你,小铁铁。”

张铁脑袋嗡一下,这“小铁铁”的称呼,是他与魏婷床笫时的昵称,民国时的村姑不可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一旁的刘桐早就看陈妮子不顺眼,“不要仗着自己与魏婷长的像,就随便叫人替你做事,一路上我们护着你们,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陈妮子也不知怎么刚刚脱口而出一个小铁铁,正弄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听到刘桐这话,顿时像炸了毛的老母鸡,“就你没资格说这话吧,为了救你,黄铁匠牺牲了自己性命,当时要不是我拉着你跑,说不定你就死在了陈家沟,哪还这么多废话。”

陈叔见陈妮子说的难听,紧忙制止住她再继续,叹了口气,拉着她和陈虎去到别的村民聚集处。

刘桐见最近张铁和陈妮子有些暧昧,心里一团无名火,刚刚说了对方一句,对方提起为救她而死黄铁匠,顿时像一盆水浇了过来,无名火灭了,神色黯然,也没了与对方争执的意思。

翠花看的好笑,“行啊,小桐,看你平时不吭不响的,怼起人来还有一套,是吃人家陈妮子醋了?”

刘桐不敢顶撞翠花,转身爬上铺着干草的平板车上,脑袋缩在一侧躺下,小声抽泣起来。

翠花大咧咧不当一回事,却是对张铁说,“要不,咱们帮着干一票吧,姑姑为了救咱们而死,她若是活着,定要守护陈家沟人的……”

张铁叹息一声,碗里的鱼肉感觉不再香了。

月上中天,陈家沟七八十村民,拿着枪埋伏在了营地后的半山树林里,营地内也都是拿着镰刀锄头的村里青壮,老幼已经被陈叔转移到了别处,他们打算夜晚偷袭那伙蛇尾山上的贼人。

可等了半宿,始终没有动静,既没像被俘虏的土匪说的,半夜土匪寨子里会有大部队过来劫掠,也不见半个踩盘子跟点的哨子。

直到天蒙蒙亮,大概四五点钟,原本全神戒备的村民已经有些困顿的时候,看到从不远处的山脚下稀稀落落的走出数十人来,还有吱呀吱呀的车辙声,有人推着二十几辆平板车,车上堆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包裹,朝着陈家沟的营地行来。

怎么回事?这是又有难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