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两人就要转身离开,旁边一辆暗红色的昌河面包突然加速,驶离了现场。
“看来对方也有人在盯着。”杨辰冲张宏文说道。
晚上就有人把关系走到了东风路派出所所长的面前,然后那个摩托车驾驶员一口咬定是无意的,人家又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想拘留都拘留不了。
折腾了半天,等于毫无收获,杨辰还给派出所充了五千块钱的油费,然后又请刘队和艾小虎他们大吃了一顿,饭后,每人两条红塔山送上。
牛指导员那很委婉地表示,所长有传呼机,他没有传呼机,很想配一个。
杨辰就赶紧给他买了一台摩托罗拉汉显的传呼机送了过去。
上上下下花了一万多,最后却落了个毫无收获,杨辰有点不甘心。
倒不是心疼钱,关键是没能奈何得了对方。
要是李天国被撞了,那肯定没这么容易解决。
但又不能真让李天国被撞,因为谁也控制不了撞的程度,万一真的得在床上躺两个月,那一切都没了意义。
“别胡思乱想了,钱回头从我们的分红里扣。”李天国一看就知道他不甘心,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难道咱们就不能去上面告他吗?”走正规程序不行,难道打小报告还不行。
“咱们又没有证据。”李天国一脸的宽容和无奈。
“找大领导说。”领导肯定不乐意下面闹成这样。
“小杨,你知道我跟你的身份有什么不同吗?”李天国看了杨辰一会,看的杨辰心里都有些发毛了,才缓缓开了口。
教育环节又来了,杨辰赶紧端正坐好。
“别装模作样了。”李天国训了他一句,仍然在等着他的答案。
“你是处长,我是股长,你是已婚,我是未婚,还有什么不同?”杨辰有些不解,这跟话题有什么关系。
“跟这个没关系,咱们两个的区别在于,背后的背景不同。”李天国伸手要打杨辰,被杨辰闪开。
他也不是真打,只是严肃的话题被杨辰搞怪,弄的他没法说了。
“我跟大领导只是香火情,就是平时我烧香烧的勤,烧的香比较中领导的意,领导对我有很深的印象。”
“而你呢,你是出身不同,天生这个姓氏或者说血缘造就了你,换句话说,你就是背景本身,当然你个人情况比较特殊。”
杨辰有些不以为然,这个杨不能说没给他带来太多,但大多都是靠我自己的好不。
“当官有一条原则,听好了,不要把你的麻烦上交给领导,特别是大领导,你是为领导工作的,不是领导为你工作的,有麻烦要尽量自己消化。”见杨辰有些不认真,李天国特意拉住他。
“那这个工作我要是完不成,也不能跟领导说?”这有点太难为人了吧?杨辰对这个原则有些不解。
“记住,原则就是实际,是尽量,原则上可以,就是实际上不可以,原则上不能,就是尽量不要。”有些话是客套话,有些话是场面话,有些话是两头话,听话一定要注意这个。
“那出现了这种事,也不能跟领导说?”这件事虽然说没有造成什么后果,但很恶劣呀,不管是权力上的竞争也好,生意上的竞争也好,运用这样的手段,可是违法呀。
“这就是咱们两个关系的不同,我是靠领导的赏识,才能立足的,如果把麻烦上交给领导,你知道领导就肯定站在你这一方,你能肯定对方跟领导的关系没有你亲近?就算有,你让领导怎么处理,又没有产生什么后果,从法律上都奈何不了人家,你让领导去违法?”
李天边见杨辰还没有醒悟过来,急的想打他。
“你们就不一样的,比如说杨老爷子如果还在,你为这件事去找他,他会不帮你?就算他不帮你,他会生气吗?就算他生气了,能把你怎么样?”
连续三个反问,问的杨辰哑口无言。
这就是领导子女或亲戚一般没有人敢惹的原因,你再有理,抵得过血缘和亲情?
就算领导立身再正,铁面无情,他会不管,甚至训儿子一顿,但儿子还是他儿子,他总不会因为这个断绝父子关系。
杨辰这才明白过来,跟家族企业是一个性质,你就算干的再好,也尽量别跟老板的亲戚过不去,当你有用的时候还好说,一旦那天你的工作没那么重要了,或者积怨太多了,就会把你扫地出门,或者调到不关键的岗位。
杨辰工地上就有一位这样的人,四十多了出来打工,原来在一个厂里当办公室主任,那真的是兢兢业业,以厂为家,对老板那叫一个忠心耿耿。
老板的侄女要提前下班回家,不行!
老板的表弟喝酒了把车撞坏了,照价赔偿!
老板的内侄把办公用品拿回家,给我再拿回来!
老板重病要住院几个月,他刚把老板的住院手续办好回到厂里,老板的女儿就通知他回家待岗。
他还想着等老板出来后哭诉一下委屈,让老板主持一下正义。
结果老板很遗憾地告诉他,自己身体不太行了,以后厂里的事就得闺女多管了,她做出来的决定,自己这个当爹的再去否决,她还怎么管事?就没人听她的了,有事都还会来找老板。
而且就算这次给你说说,再让你回去,我总有放手的时候,迟早你还得离开,然后老板翻了翻兜里,给他掏出五百块钱。
钱也没要,他就走了,大不了工地打工,又不是离了你们家就会死。
当时杨辰没什么感受,只是为对方觉得不值,也觉得老板识人不明。
等到现在,他才有点明白,老板并没有什么大错,除了最后那五百的出手有点小气外,真没有什么可诟病的。
你再亲,你能亲得过人家女儿和那一大群亲戚。
他能开除你,总不能开除他女儿。
这就是区别。
“那就是没办法了,该怎么还怎么?”虽然明白,但杨辰还是不甘心。
“可以不把麻烦上交领导,但可以去领导跟前抱屈,所以咱们要先放手,然后再去跟领导说,不要让领导为难,但要让领导知道。”李天国笑了笑。
杨辰顿时明白了,不要去领导面前抱怨,但要去领导面前哭诉,同样是一件事,这是有区别的。
“老周这种行业,已经突破底线了,我不能跟大领导说,但可以跟魏总工说,跟厅长说。”
“至于那个姓曲的,没了老周,他以后别想接水利厅的工程,就现在那几个工程,钱也别指望拿到了,他还不敢不把工程干完。”这一刻,李天国的表情很是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