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
苏绾绾只觉得自己耳蜗深处传来轰鸣，炸的她头晕眼花，只能看到莫向成的嘴开开合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脸上呈现出一种巨大的空茫来。
成哥说什么？
他要转业了？
不！
她浑身一哆嗦，神魂归位，急切的想求证什么：“成哥，你是在骗我对不对？”
“你怎么会转业？你以后可是要当司令的？”
“你是不是就想骗我离婚？对不对，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我绝对不会跟你离婚，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的妻子只能是我，文宇的妈妈也只能是我！”
枯坐一天的她，身体已经很是疲惫了，只是这会，她身体爆发了巨大的力量，紧紧攥住莫向成的胳膊，竟然令他挣脱不开，眉头紧皱。
看向苏绾绾，她双目赤红，眼底神色复杂，有祈求，有绝望，还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癫。
这样的眼神，骇了莫向成一跳，反应过来后他神色复杂。
他记忆里的苏绾绾，温婉贤惠，哪怕有些小毛病，但本质上就是个小女人。
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他只当她是愚蠢，说离婚只是口头上的气话。
实际上，他冷静下来，已经再想怎样去偿还这些债务了，至于苏绾绾，自己以后也会看好她。
但是，就在他艰难的计划着未来时，团长找到他，跟他说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苏绾绾，他的妻子苏绾绾，竟然跟‘无痕’那种臭名昭着的组织有勾结。
这个消息一出，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果然，团长说完以后，就跟他说：“向成啊，你自己主动申请，面子上也好看一点，我也能给你再争取争取。”
最起码争取一个工作，不然这一大家子可怎么活。
莫向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只知道回到家里，看到苏绾绾的时候，他心里生出莫大的恨意来。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
他才不得不申请转业，他才不得不放弃自己热爱的事业！
他悔啊！
当初就该听娘的，不该娶苏绾绾这个女人。
她害了他们全家！
莫向成心里恨的厉害，见到苏绾绾自然没有好话，这会看她这样，心里没有一点怜惜，反而厌烦的厉害。
不过有些话也是要说清楚的：“年前，霍团长家平安那事，是不是你做的？”
苏绾绾瞳孔一缩，手不自觉的松开些。
一直紧盯着的她的莫向成并没错过她的表情，闭了闭眼，心下冰凉一片。
心里的那点侥幸彻底被扑灭，挣开苏绾绾的手，一拳又一拳的砸向墙壁，没一会拳头就鲜血淋漓。
苏绾绾心里慌成一团，面上却竭力平静下来：“成哥，成哥，你听我说，我也是无辜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他们骗了呀！”
成哥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莫向成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不含任何情绪，看的苏绾绾心脏狂跳，嘴唇抖若筛糠。
“你说过你还存有两万多条假领子是吗？”莫向成不想再跟她有多余的废话，直入主题。
苏绾绾怔愣一瞬，立刻点头：“是，只要能卖出去，我就能东山再起，到时候...”
“我和你一起卖。”莫向成直接道。
不知怎么，看到这样的莫向成，苏绾绾心里却更慌了。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平安那事她也是被人骗的，可莫向成压根就没问，她这时候解释，显得做贼心虚。
而莫向成，已经径直进了卧室，锁上了门。
只留下苏绾绾神色不定的看着那扇紧闭的木门。
第二天。
清晨莫向热了热家里剩下的馒头，吃完饭对苏绾绾说：“走，去你存放假领子的仓库。”
苏绾绾忙不迭的把馒头塞进嘴里，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打开门，吴希睇等好几个人还在门外守着，不等她们说话，莫向成率先开口：“嫂子们放心，我莫向成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会把欠你们的还上。”
“只是你们一直堵在这，也无济于事，如果嫂子们相信我，给我半个月的时间，一定会把钱还上。”
吴希睇几个被他一通抢白，即将出口的怒骂说不出口了。
她们看着莫向成，莫向成的神色很平静，平静到吴希睇等人都不可思议。
她们又看看莫向成身后缩着的苏绾绾，刚想开口，各家的男人们就来了。
男人们复杂的看了莫向成一眼，带着自家媳妇儿都走了。
吴希睇还不依：“你拉我走干啥，咱家的钱还没要回来呢。”
她男人神色也不好看：“吴希睇，老子警告你，少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要是叫老子知道，就给你送回老家去。”
在老莫身上，他们深切的明白了一个道理，不齐家何以效国。
老莫对这身衣裳的热爱是他们中间最忠诚的那一个，就因为娶了个糟心的婆娘，就落到这样一个地步。
他的遭遇，也给他们敲响了警钟，家属的思想工作还得做。
尤其是吴希睇的男人，更是心里发了狠，非得治治吴希睇这毛病才行。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引起这一切的就是他自己媳妇儿，想当墙头草而已。
等他知道以后，二话不说把人送回了老家，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
再说回莫向成和苏绾绾这边。
苏绾绾带着莫向成去了仓库，说是仓库，其实就是一座房子，在市中心。
里面堆着一个又一个的麻袋，麻袋里面是成捆的假领子。
莫向成从始至终都很沉默，一一看过麻袋里的东西，说：“锁门，跟我来。”
然后两人去了运输队，找了运输队的队长，拿着团长给的条子，雇佣了一辆货车。
拉着那些假领子，往更北方的城市去了。
而这个被他们雇佣的不是别人，正是姜大哥，姜驹，世上的事情，就是兜兜转转这么有缘分。
姜大哥是知道自家小妹跟这个女人的恩怨的，不过他是个厚道人。
一路上只是对夫妻两个态度不好，并没有做太过分的事情。
他一路带着夫妻两个，从江市开始，往北方走，走过一个城市，就会停一下。
然后莫向成和苏绾绾就会去各大裁缝店推销假领子。
假领子这东西，工艺简单，也不复杂，还能反复使用，尤其是这会是夏天，用到的人很少，可想而知，价格不会太高。
而莫向成也爽快，只要不低于一块钱，就可以。
一路走走停停，不眠不休，三人一车走过了十多个城市，总算把那两万多条假领子售罄。
才踏上了归途。
回到江市，莫向成给了姜大哥一百块的辛苦费，不给姜大哥拒绝的机会，就摆摆手走了。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只是鬓边生了白发，眼底盛满疲惫。
回到家属院的第一时间，他就把钱还给了嫂子们，又还了一些给战友们，就剩不下什么了。
做完这一切后，他提交了转业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