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飞燕以为陆巡疯了，但狄仁杰告诉她并不是。
在狄飞燕回来之前，陆巡和狄仁杰已经聊了很久。
狄仁杰也总算是从陆巡口中得到了证实自己猜想的证明。
原来真正需要救命金丹的人并不是武后，而是高宗皇帝。
武后不过是利用自己的身份来探求金丹的实际疗效罢了。
真正需要服用，真正要面对金丹疗效的人，其实是那个大唐权力的制高点。
不得不说，想出这个主意的人是聪明的。
因为想要弄清楚救命金丹的构成，就无法避免的需要让一些道士参与其中。
这非常容易就导致一个问题。
就是消息的泄露。
别说什么忠诚，也别说什么守口如瓶。
即便是修道之人，他们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也有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如果是有心之人，只需要稍加诱导，就会从他们口中得知是什么人想要服用金丹。
金丹从原料的选购到炼制，再到从玄天观出发前往皇宫，到处都是破绽，到处都是漏洞。
这里面非常容易做手脚，即便是再如何万无一失的防备，难免都会有所疏漏。
而如果让对大唐帝国心怀不满的人知道想要服用丹药的人是高宗的话，或许真的会有什么人狗急跳墙，想尽一切办法从丹药上面做手脚。
包括玄天观里面的道士，同样不能信。
这就是人心险恶的一面。
不过如果是天后服用，那么情况就好得多了。
天后虽然临朝，但毕竟只是皇后，即便是高宗在未来的某一天驾崩了，同样也会有新的皇帝，眼下的章怀太子，还有更加年轻的英王都是不错的选择。
如果是天后服药，那么心怀不轨的人就要考虑风险的问题了。
毒死一个皇后并不会改变大唐如今的局面，反而会让这些反叛的力量暴露在阳光底下。
最后倒霉的，还是他们。
正是出于这样的角度考虑，宫里的这些掌权者才会设计了这么一场移花接木的把戏。
狄仁杰此前正是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因此也才明白武后之所以选择让他办差的原因。
他们需要全方位无死角地了解玄天观和救命金丹，就必须使用一切可以使用的力量。
当然明面上天后需要派人去玄天观认真“考察”，可背地里，同样也需要人暗中调查。
明面上的功夫好做，也最容易骗人。
可后背做的小动作，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却最容易露馅。
这正是狄仁杰需要做的。
看过图纸之后，陆巡又看向那枚小巧的药丸。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见到金丹的模样，他发现这救命金丹果然和那本《太平杂考》里面记载的某种丹药非常相似。
他想想就觉得后怕，若是上午李贤在看书的时候自己并不在场，那他看到书中最后的记载应该会非常高兴，因为这是证实救命金丹真的存在在历史当中的书面证明。
如果不是自己多说了那些话，或许他已经将这件事情如实禀告给皇帝陛下了。
陆巡隐约觉得这真的有可能根本就是个旷日持久的局，可设局者怎么知道在公元675年的这一天，高宗皇帝会想要服用金丹呢。
难不成历史之中也曾有如袁天罡和李淳风这样的奇才异世，他们在数百年之前就已经推演到今天的这种局面了？
同样的，如果救命金丹的终极目标就是要让高宗服用，而且救命金丹果然就是有副作用的。
那么高宗如果意外死亡，又有谁人能从中得利呢？
是武则天吗？还是太子？还是别的什么人？
陆巡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狄仁杰告诉他稍安勿躁，眼下的情形还不算太糟，只需要让高宗暂缓服药的打算就可以了。
他晚些时候会去一趟皇宫，到时候他自然要向天后如实禀告玄天观的古怪之处。
自己的禀告，再加上太子那边的安抚，想必高宗应该可以冷静下来。
陆巡觉得有理，可太多的古怪交织在一起，实在让人觉得烦恼。
狄仁杰有意想让陆巡放松一下，随即就开始跟他聊一些过去在并州的经历，两人这才有说有笑起来。
就在这个时间点，狄飞燕从外面走了进来。
狄飞燕说：“太子竟然这么听你的鬼话。”
陆巡笑道：“哪里是鬼话，我明明说的都是大实话，而且人家太子殿下虚怀若谷，对我很是欣赏嘞。”
“他是不是眼睛有毛病。”
咳咳咳，狄仁杰疯狂咳嗽，暗示胖胖说话不着调。
狄飞燕说：“说了半天，这些也都是一些没什么依据的作证，根本当不了证据的，要想揭露玄天观的阴谋，还是得找到救命金丹的问题所在啊。”
陆巡苦笑道：“说的轻巧，那些自以为是的老道士们，有一个算一个，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救命金丹有问题，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玄天观的那个‘玄君’在炼丹术上的造诣，估计已经甩这些老头子几条街了。”
“你不是说玄君不可能拥有那样厉害的炼丹术吗？”
“所以我加了引号，”陆巡伸出双手的食指和中指勾了勾，“我觉得玄君背后还有高手，要不玄君就是类似天山童姥级别的家伙。”
“天山童姥？是妖怪吗？”狄飞燕问。
“是武林高手啊！人家九十六岁，外表却跟八、九岁的女童一样稚嫩，厉害吧。”
“驻颜术吗？我从未听说世间还有这等高人？她是哪个门派的？”
“说起这个，就更厉害了，她本是逍遥派弟子，后来去了天山成了灵鹫宫的主人，她会的武功也很多，什么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还有生死符。”
“当真如此厉害？我竟然从未听说过此人。”
“你没听说过也很正常，毕竟这会儿连天山童姥都还没出生呢。”
“嗯？是我还没出生，还是童姥没出生？”狄飞燕认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就是陆巡自己口误。
陆巡笑得不行，觉得偶尔逗逗狄飞燕也挺好玩的。
狄仁杰郁闷地说道：“两位，我们能先聊聊正事么，我待会儿还要出门呢！”
狄飞燕这才又想起来他们坐在一起讨论的是什么主题。
都怪陆巡，引诱自己往武学上面聊天，这谁受得了啊。
不过陆巡懂得还真多，连天山的高手都知道。
那里可是远在西北的天山啊。
陆巡说道：“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一个字，拖。”
“脱？脱衣服的脱吗？你是要让阿耶派人去玄天观检查那些道士的身体吗？”狄飞燕说。
陆巡真的要给狄飞燕聪明的小脑袋瓜子鼓掌了。
“不是脱衣服啊我的姑娘，是拖延，拖沓的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