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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红的灵堂内。

烛光摇曳。

阴风顺着众人的脚脖子钻上去。

让整个剧组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那异诡行踪缥缈,若隐若现。

只差一点——就要露出正身!

导演一咬牙:“继续,演员念台词。”

饰演男主角的演员脸色苍白。

他按照台本,颤颤巍巍:“嫂、嫂子,你我不如在这灵堂前结两家之好,好、好好让我大哥的在天之灵看了,也能心生慰藉……”

楚砚:“……”

那异诡似是被提起了兴趣,又往众人靠近几分。

旁边一大票群演齐刷刷后退!

就连两个主角都要撑不住了。

此时众人视线飘忽。

导演不是说今天请了武者过来吗。武者人呢?!

整个灵堂,就那么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但包括男主角在内,人均面露菜色。

难道武者是那个带红盖头的?

也对——如果真是如此,导演英明啊,怪不得今天找了个莫名其妙的男的来客串女主角。

殊不知。

那坐在婚床上的“新娘”刚被楚砚拎到身后。

此时表情迷茫,还没反应过来。

楚小姐的力气。

怎么这么大?!

然而因为导演一声令下,他不得不继续照着藏在红盖头里的台本念词:“既要慰藉你大哥的在天之灵,不如我们就把灵牌供在床头。如此一来,也算作我三人一同成就好事……”

Lynn念了一半。

突然浑身僵直!

那鲜红如血的盖头无风自动。

有什么东西慢慢把盖头顶起。

那是另一只扁扁的“脑袋”。

Lynn浑身汗毛倒竖,发出惊惧的尖叫:“Skr!!!”

整个灵堂瞬间作鸟兽散!

丫鬟和吃席宾客跑了一地,还有人赶紧叫住看上去瘦削孱弱的楚砚:“卧槽,这武者不靠谱啊,都发出鸡叫了,咱们逃命要紧,你站那么前面干啥——”

楚砚歉意开口:

“久等久等。”

“这就开工。”

拉住她的那个群演一愣。

下一秒瞳孔神光被一道白练映的雪亮!

这位原本毫无存在感的“丫鬟”,竟是从身侧抽出一把长剑。

那剑势如流星飒沓,直直新娘的挑起红绸铺盖。

然后顺着Lynn的脸颊,悍然削下!

Lynn痛哭流涕:“啊啊啊楚小姐我真的只是想上个综艺我没有坏心思来着——”

剑芒贴着他整过的鼻尖擦过!

出乎意料没有留下鲜血淋漓的刺痛,而是把一样贴在他脸上的半透明“人皮”剥了开去。

Lynn呆呆看着地上的那块“人皮”。

如果不是楚砚来的及时,下一秒它就要像抱脸虫一样把自己吞了进去!

Lynn:“!!!”

他抬头,改为呆呆看着楚砚。

刚才那拉人逃跑的群演也傻了:“这这,她才是武者?不像啊……”

那群演立刻回过神来,改为拽着Lynn跑路!

一边跑一边恨铁不成钢:“别傻看着了,一会儿打起来咱这普通人只会给女剑仙添麻烦。”

Lynn红着脖子:“我没看。”

那群演怒道:“你特么跑那么慢,一边跑还一边娇羞回头,把你那红盖头当帕子绞。你还说你没看?”

“你那眼神就差没黏人女剑仙身上了!”

“腻不腻啊你,这么娇羞,对得起你头上的脏辫吗。”

Lynn:“你!!!”

灵堂内。

随着众人如潮水般散去。

诡谲的烛火中,便只剩下楚砚和那异诡搏斗。

这异诡长着人身、人脸。

看上去就像一位身段婀娜的妙龄少女。

但它却没有骨肉,只有皮囊。在烛火下,影子被拖得极长——

楚砚眯眼向它看去。

“——皮影戏。”

异诡是变异植物、动物,器物和亡魂的统称。

眼前显然是器物异诡了。

皮影人偶本无灵智。

是那些制造、打磨它的人,和一支支经手它的、走南闯北的戏班。

滋生了它懵懂的性情。

万物之初。

无分善恶。

它能被摄像机下狗血剧情吸引,像个孩子似的看个不停。

也能为了自己的那点好奇,多次试图吞下女主角和摄影师。

楚砚提着剑,缓缓向它走去。

灯烛打乱了两个“少女”互相对视的视线。

那皮影人偶轻轻笑了一下。

楚砚这才看清,它是曲裾深衣,裙摆长可曳地。

楚砚想起高中历史读物上写过。

皮影戏起源于汉武帝时期。方士李少翁觐见,自称有招魂之术。在帐中弄影,以皮影之戏,招李夫人亡灵。

当时让汉武帝念念不忘的李夫人,大约就是如此风姿。

那曲裾少女微微躬身,向楚砚行了个仕女礼。

它动作精致灵巧,就像是有熟练的灯影艺人在她身后提线操纵。

然后便向楚砚走去。

楚砚安静伫立。

视线紧紧锁着它。

此时的灵堂外。

无关人等已经被驱散开来。

毕竟保险只理赔群演被异诡所伤,不理赔群演被武者误伤。

那导演额头冒汗,催着最后那位大佬离场:“楚总,咱们要不还把地方腾给他们——”

楚玄皱着眉。

一个眼神就让他噤声。

他的指节有些烦躁敲着茶盏。

这皮影人偶虽然只是d级异诡,但灵智已开,对后天武者来说,不仅难缠,还危险万分。

他承诺楚砚,要助她晋阶宗师。

却是忽略了一点。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自己一样。

在一次次生死鏖战里进步迅速。

绝大多数人的抗压能力有限,过早接触强敌,只会阻碍道心。

楚玄放下茶盏。

正要加入战局,把楚砚带出去。

却听到远处的群演一声惊呼。

“怎么回事,什么声音!”

“光、光变暗了!”

原本立体的灵堂布景竟是平铺成了一块幕布。

烛火同时映出了楚砚和那异诡的影子。

婚床、桌几,都像是被素纸雕簇。

楚砚、异诡,则成了羊皮彩饰的皮影。

恍惚之中,众人只听得柳琴、三弦、锣鼓和二胡咿呀响起。

中间隐隐夹着人声,叫好声,弹唱声。

“不好,她被异诡带到皮影戏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