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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宿宿在西肃还没玩够,京中就来了信,圣上急召,要他们即刻启程回京。

惊蛰在房内帮忙收拾东西,身后坐着个愁眉苦脸的年宿宿。

唉声叹气一轮接一轮,他想忽视都难。在她数不清第几次长吁出一口气时,惊蛰将包袱往桌上一砸,转了身面对她坐下,跷起二郎腿,一副无奈模样,“我的大小姐,又怎么了?你坐这叹一天气了。”

不就是盛京送了信来召他们回京吗?秦君郁亲自去拜见可汗说明缘由,而他的人过来通报时表情并无异常,说明不是什么性命攸关之事,大小姐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是闹哪样?

年宿宿托腮,呆看着外头碧空如洗的蓝天,恋恋不舍,她又叹了口气。

本来和塔亚丽说好今天教她骑马的,衣服都换好了,结果突然通知说要回京,让她怎能不伤感?

惊蛰实在受不了了,起身去拽她的胳膊,试图将人拉起来,“不就是骑马吗,来,我带你去!骑一圈再回来也是赶得及的。”

他朝外头看了一眼,“那劳什子太子爷去见可汗还没回来呢。”

年宿宿一脸生无可恋,跟滩烂泥一样,任由胳膊被拽出二里地,屁股稳若泰山。

她眼一闭,认命,“算了算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快收拾东西吧,我懒得动。”

她甩开惊蛰的手,上身一侧,趴倒在几案上。

心情沉重,感觉猛然回到了年假最后一天要回公司当狗而她躺在床上懒得起来收拾行李的时候。

这种情形下,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在这种恍惚的精神状态下,她告别塔亚丽和自由的大草原,随秦君郁上了马车,一行人踏上回京之路。

人已经立在平凉的地上,年宿宿仍旧没缓过神来,跟做梦一样。

“大小姐,你在干什么?”

闻声,年宿宿醒神,嘀咕了一句:“干什么?我站着就是在给这个b世界竖中指。”

肩上一重,她低头扫一眼,身上已经披了件大氅。

如今十一月初,正是深秋,西北风大却并不冷,但惊蛰与秦君郁总觉她穿得少,日日唠叨,这不,又被缠上了。

惊蛰皱着眉绕到前面帮她系鞋带,“都说几回了,出来就多披件衣服嘛。”

年宿宿不当回事,扭头看了眼在官道旁休整的随行队伍,约莫有一百人,没了来时的几十车货物,他们走得轻松,速度更快,才用三日就赶到平凉了,照这个速度,在十一月中旬就能回到盛京。

她问过秦君郁,圣上急召他们回去,是因为月底的木兰秋弥,往年都由他一手操办,今年朝廷上下公务繁忙,实在没人敢接这个陌生的活计,圣上无奈只能让他们提前回去。

按原本的计划他们十一月中旬启程回京,刚好赶上月底的围猎,如今却提前了大半个月。

“对了,殿下呢?”她找一圈都没看到秦君郁在哪。

提到“秦君郁”三个字,惊蛰跟触发了被动一样,要么跳脚要么不屑。

他冷哼,“多大人了还玩失踪这一套。”

“失踪?”年宿宿诧异。若不是出了什么事,惊蛰不会这样说的。

惊蛰梗着脖子不说话。

她不指望惊蛰对秦君郁的事上心,沉着脸转身往回走。

惊蛰跑过去将人拦住,“好了你别急。”他叹气,很不情愿地把实际情况说出来:“刚才阿隼通知军队原地休整一晚,明日再启程,有人问起是不是出事了,他什么也没说。

但我猜这跟太子有关,我们一停下来他就离开了,现在都不见人影,如今又闹这么一出让大家等他,太自私了!”

眼下才到晌午,按惯例他们休息半个时辰就得再出发,可秦君郁却下令让他们直接原地待到明天,自己不见了踪影,惊蛰对这种自私自利的行为深恶痛绝!特别是有这行为的人是秦君郁!罪加一等!

年宿宿越发担心起来,尽管惊蛰让她放宽心,承诺会帮忙找人,她还是待不住。

秦君郁不见人影,就连阿隼也不在。

周围是荒山野岭,怕徒增麻烦,她不敢走远,只能在附近找,最后都无功而返。

秦君郁会去哪呢?他能去哪呢?

年宿宿倚靠着车窗,掀开车帘,入眼即是群山,高耸入云,眼见天色渐晚,不由得更忧心了。

傍晚时分,阿隼终于回来了。

年宿宿立马将人传入车内。

“阿隼,殿下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何不见他踪影?又为何要等明日再出发?”她几连逼问,阿隼头越埋越低。

心里谨记主子的吩咐,阿隼压下眼帘,恭敬回道:“年姑娘,殿下的确有事要处理,不方便相告。不过请姑娘放心,殿下绝对没有危险,今夜请姑娘好生休息,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阿隼一脸为难。

年宿宿掐了掐眉心,郁闷得很,秦君郁有意瞒她,看来从阿隼这里是问不出来什么了,只能挥手让他退下。

不过阿隼既然说了没有危险,她便放心了。

外面传来吵闹声,一听就知道是年巧月,不知道又与秦奉天起什么争执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年宿宿听得耳朵发嗡,不过年巧月这三天除了闹秦奉天外,其余时间十分安分,没过来惹她,如此最好不过。

将软垫铺到座板上后,她躺了上去,身上盖着厚绒毛毯,这深秋夜里凉,也不知道秦君郁出去的时候有没有多穿衣。

她翻了个身,掐着日子算了算,猛然想起今日是玄机半月一次的毒发之日,就算不是今日,也是这几日的事。

上回玄机毒发,因没有按时吃药受尽了折磨,强撑着倒在她门前,她用了药才让他好受些。这回她远在西北,若玄机再像上次那样,她也爱莫能助了。

想到这,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夜深人静。

阿隼抱着一件大氅钻入了小道,拨开半人高的杂草,一路往深处走。

风吹得四肢发凉,可他却心急如焚,焦灼不安,急出了一头汗。

“殿下?”他估摸着是附近了便小声地叫起人来,“殿下?您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