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慢慢偏转。
白怡睡醒。
她现在不得不承认,王真似乎真的会某种催眠术,怎么每次有他在的时候,睡得都跟猪一样。
555~怡宝好难!
这家伙羊刀在手,打又打不过,以后该如何是好。
午后,阳光有些炽热。
王真收拾好午餐残局,就在小院子里修理梨枝,清理掉落的枇杷果实,收拾盆盆罐罐花花草草,还寄出去一大批干净的旧衣物。
白怡一梦醒来,看着身侧空无一人,没有太多失落情绪,穿着王真的大拖鞋,把自己的睡衣内衣手洗好,挂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看着还傻笑了一会,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留念,把忙碌的王真也纳入远景之中,然后剩余时间就坐在小院里,安静地看着王真一个人忙活。
时间往前走,活着却像倒计时。
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融入其中一些,她不止想要人,也想要充满感情的回忆。
如果画面里有什么不和谐的,只能是院子里那一辆三个六的奔驰,看着莫名有些刺眼。
没有塞车,却塞心。
因为王真连一眼也没有瞧过,是不是因为它的主人还会开着它离开。
如果有选择,她是否有勇气抛开一切留下来?
白怡微微动容,心中一紧,眼泪唰唰流下来。
王真心里那个苦啊,没事你躺床睡觉玩手机,不香吗?
实在无聊,可以开你的车出去,逛逛街喝喝下午茶,掐着点回来,说不定还能蹭到一顿免费的晚餐。
一个人坐在那里低头抹眼泪,是怎么回事,又没人欺负你,还真当被强迫得不敢离去。
院子里的这些杂事,本座挥挥手就能解决,你小板凳一坐一下午,本座怎么施展法术。
从来系日乏长绳,水去云回恨不胜。
时间就是绳命!
女人你懂不懂!
佩服孔夫子的先见之明,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还是仙界逍遥,全凭实力说话,韩天尊那副尊容都有无数美人倾心。
不像此间,非得为爱痴狂,爱你一万年,死了都要爱,最后爱情转移,有一种爱叫做放手,结局,与爱情无关。
枇杷树上几只本地乌鸦,还在不知死活嘎嘎乱叫,好像在抗议着什么。
烤肉没有份,骨头渣子也不留一点,活该你被女人赖上!
王真气急,直接抄起一颗枇杷果,砸在他们老大头上。
让你小子还盯着人家女生晒的内衣看,简直色胆包天!
见到王真砸中领头乌鸦,白怡终于笑了出来,站起来使劲鼓掌叫好。
一看它就不是什么好鸟。
奇怪的是,为什么王真砸了它,它也不跑,连不满抗议的举动都没有。
无法李姐。
白怡也找了块小石子,瞄了瞄,轻轻丢了过去。
准头是有的,目标全聚在一起,白怡有几分把握。
结果石子没到领头乌鸦面前,直接被一翅膀潇洒扇飞,随后嘎嘎乱叫起来。
“今时不同往日,小鸦现在力大无穷,寻常人等近不了身!”
“嘎嘎!”
瞧把你得意的!
王真看不惯,又是一个枇杷果砸过去,乌鸦老大动了动翅膀,没敢挥出去。
白怡哈哈大笑,像蝴蝶一样扑到王真怀里,给他一个爱的奖励。
王真被迫笑纳,把手放在背后擦了擦,实则是用法力清理尘屑,然后顺势一个公主抱,把自投罗网的白怡抱起,扬长而去。
小院空空荡荡,留下四只一脸懵逼的乌鸦,无法李姐。
“亮哥,他在嘲讽你唉!”
“大嫂,好像又出去鬼混了!”
“亮哥,你行不行啊!”
“滚滚滚,老子要拉屎去了。”领头乌鸦果断屎遁逃离。
“王真,你到底要干嘛?”白怡搂着王真脖子,目光迷离,有如蒙上一层水雾,眼眸流转,一半海水一半火焰,口中轻轻说道:“我累了,还不快点放我下来……”
“是啊,太阳还没下山呢,我要干嘛……”
“你到底想不想……”
“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唉,王真此时只想诵诗一首。
如之何勿思?
白怡佯装不懂,问道:“什么意思?”
“不是我想,是你想干嘛?”
“你胡说,我才没有!”白怡脑筋一抽,矢口否认。
“那说好了,你以后不要诱惑强迫我做什么!”王真立马封住退路,又道:“记得要信守承诺!”
“你……”白怡气得说不出话来。
气氛突然尴尬,王真有点想逃,公主还在怀抱。
“你你……真搞笑!”
“谁要强迫你了?”
“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快放我下来,不许占我便宜!”
“衣服干了我就走,我妈叫我今晚回家吃饭!”
白怡依旧嘴硬,眼睛却有泪光闪烁。
终于知道心凉凉是什么感觉,有些人有些心,究竟还是抓不住。
对线最终以王真闭嘴,交出闪现结束。
从心理学上来看,越大胆追求你的人越不爱你,几乎没有例外,因为真爱的第一征兆就是胆怯和自卑。
网友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从人性来说,保护欲和占有欲又该如何理解。
谁又能定义爱情。
这一切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白怡眼里的他,与王真本身,认知差距有十万八千里。
白怡慢吞吞地在房间收拾行李,王真立在小院里对天发呆。
该死的可可,什么时候放本座回去?
在仙界,百年时光弹指而过。
在此间却处处煎熬,连修炼也不能。
这时候反而有点羡慕王一,没有身份束缚,可以找一处清净所在,舒舒服服闭个长关。
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做个凡人?
凡人的理想是什么,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如果你打小能吃苦,那你这辈子就有吃不完的苦。
如果你惊才绝艳,一路披荆斩棘,最终收获旁人羡煞的财富和地位,跨越阶级,跻身名流上层,某一刻,目光转向宇宙,依旧如蝼蚁一般。
光锥之内,就是命运。光锥之外,就是虚无。
修仙者亦无例外,不乏修炼奇才,历经千辛万苦,尔虞我诈,努力飞升成仙,最终成为围剿猴子的十万天兵之一。
而你我,只不过是浪浪山的小猪妖。
太阳落山。
白怡拖着行李箱气鼓鼓走了。
院门早已敞开。
“再见,茉莉!”王真对着车窗,招了招手。
“再也不见,对不起,打扰了!”白怡头也没回。
汽车开走。
院门又闭上。
好像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离开的时候,是不需要人指路的。
同样的路,被用心对待的机会,只有一次。
人呢?
“人呐,就是犯贱。”王真关门的时候,恨恨地骂了一句。
回到原主身上,他不愿意低头的事情,王真自然铁骨铮铮,决不妥协;他一力贯彻执行的路线,王真一定帮帮场子。
至于原主记忆里的人物关系,王真有一种天然的抵触感,暂时还不想经营,也不想破坏。
原主应该能体谅吧。
白怡是突然闯进来的,王真也是替原主拒绝的。
走吧走吧!和本座有什么关系!
借着车祸休养身体,先飘一段时间再说,电话微信来问,统一回复在朋友家养伤。
关上院门,王真准备回房继续思考人生,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好好推演一番。
不经意抬头一看,发现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晾衣绳上,白色蕾丝在飞舞。
白怡晾晒的衣服,忘了收走,车早已开远,此刻拍马也追不上。
王真心中蓦然一惊,马上又摇头否决,她是不会再回来了。
衣服被收进储物戒的私人物品空间,那盒雨伞也在。
还有一把手术刀。
白怡说她不需要了!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相互的,如果有那么一天,本座定会扫榻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