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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再次回到脑海中的时候,凌晨发现自己穿行在一个五颜六色的狭窄通道中,通道四周不断闪烁变化,好像幻灯片一样演示着一个人从小到大的人生经历。

这些经历无比熟悉,每一幕闪过,都唤醒了自己脑海中一部分往日的记忆,所有经历、人际和恩怨情仇都被一一记起。

这是在北朝的那一世,作为齐王府小王爷的记忆。

当即将要穿行到通道末端的时候,一个画面闪过,吸引了凌晨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晚上,王府上的侍女将一碗莲子羹放在桌子上,对小王爷喊了声:“公子,王妃多次嘱咐过,灯下看书久了容易伤眼睛,来喝了羹汤快些去休息吧。“

小王爷挥了挥手,随口答应了一声。

“公子一定要记得吃哦,当心王妃生气!“

侍女又补充了一句,就退了出去。

小王爷不情愿地将手中的书卷放在桌上,然后端起碗,一边快速往嘴里扒汤,眼睛一边还盯在书卷上不愿移开。

扒了没两勺,小王爷突然神情有些萎靡,然后软软地倒下,趴在了桌子上。

这时,一个身影闪入房间中,并迅速将两边的灯火吹灭了,然后手掌贴上小王爷后心,劲力猛然一吐……

“原来这就是我这一世死亡的真正原因,可是这件事有些说不通啊……“

凌晨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疑惑。

这个凶手自己认识,他虽然行动速度极快,又非常谨慎地第一时间熄灭了灯火,但此时的自己作为旁观者,还是清晰地看到了他的样貌。

说起来,这个人跟自己还颇有些渊源,他叫步先磐,乃是大将军王府府内近臣。

而这位大将军王叫做凌冲,跟自己的父亲凌况是兄弟,乃是先皇第二子,说起来是自己的正经二伯父。当年自己还小的时候,两家还都没有被敕号封地,府邸也都在皇都长平,来往走动是非常密切的,对两边府中亲近人等自然都非常熟悉。

自己身亡的时候,这位大将军王刚刚因为皇权之争而被皇帝宣布叛乱,处死在了都城。听说除了世子凌晟不知所踪之外,全府上下都已被诛连满门。

而这个人能够活着出现在这里,说明也逃脱了。他逃脱后,理应继续追随二王世子了吧。

此时皇帝因为怀疑自己与大将军王府余孽私下串通,所以派了钦差大臣正在调查齐王府,他既然是大将军王府的人,趁机联合对抗还来不及,为什么要来杀自己呢?

这道理上说不通啊。

还未细想,这记忆通道便已走到尽头,然后轰然崩塌。

……

这人呐,真是不经念叨啊!

当凌晨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自己刚刚还提起过的皇命钦差大臣胡作思,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他正一面跟什么人说话,一面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揉捏。

揩油!

找死!

在我家耀武扬威这么多天了,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于是凌晨便伸手逮住了他的手腕,猛然朝自己一拉,然后瞄准他的下牙帮子就是一脚侧身高踹……这一套下来,动作一气呵成。

就看到这位钦差大臣在半空中抛飞了两颗牙,然后高高地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飞了出去。

“诈尸啊~“

这位钦差大臣一声凄厉的高喊之后,现场顿时安静下来,一时之间落针可闻。

凌晨可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他只听得“噗通“一声肉体接触坚硬物体的声音,然后就心满意足地坐了起来。

本来躺着的时候视野受限,此时往起一坐,四周无数白幡、白旗、白花和围在四周密密麻麻盯着自己的白衣人群同时进入视野,本来心情舒畅的凌晨顿时有些懵了。

什么情况?

我这是在哪?这不是躺在床上?

我俏,我忘了,我现在应该是已经死了,这时候理应是在棺材里才对。

凌晨眼睛的余光往下瞄了一眼,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此时凌晨心思百转,瞬间将自己脑子的运算速度提升到了极限,这种场面尬在这里可不行,必须得要有个合情合理的说法才行。

这时候,害怕这场面尬在这里的可不止有他,周围这帮人看到一个已经死了三天的人,光天化日之下突然从棺材里坐了起来,心里更是害怕得要死。

其实也怪不得他们害怕,除了这件事本身就超出常理之外,此时凌晨的一双的眸子里连一点眼白都没有,一片鲜红似血,好像随时都会有血泪要流出眼眶似的,完全看不出还有一点活人的模样。

现场这宁静祥和的画面坚持了不到三秒,只听得不知道什么地方有人嗷唠就是一嗓子,打断了凌晨的沉思。

“恶鬼俯身了,快跑啊~“

现场除了那些个武将中还有几个人能稍微保持一点镇定之外,其他人无一不是提着袍子舍命狂奔。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本就思维混乱,此时这些人连出口都找不准在哪,加上腿软还跑不了直线,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但是人的求生本能终究还是战胜了一切,不多一会儿功夫,现场能跑的就都跑了个一干二净。此时还留在这里的,除了王府里的人不能跑、有几个武将不信邪之外,只剩下堂外地上躺了个胡作思,他是真的跑不了。

他之前被众武将擒住的时候,就被那帮文臣踢了几脚,然后开棺之后又被白鹭踢得不轻,最后揩油凌晨,又被凌晨狠狠一脚踢飞了出去,结果他好死不死,正好降落在了进出王府正堂的主路上。

刚才那群人一心着急逃生,生死关头哪管他什么钦差大臣,管你什么皇命还是什么地位尊崇,挡老子路者一律视为敌人。所以刚才又挨了不知道多少脚之后,此时胡作思一身华贵的官服上已经满是脚印和脏污,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已经起不来了。

太好了,剩下的人越少,我的借口就越好找。

看到现场跑剩下已经没多少人了,一个主意迅速在凌晨的脑海中开始构思起来。

“晨儿?“

没等凌晨的主意想好,耳边就传来了一个轻声的呼唤。凌晨转过头,是自己的父亲——齐王凌况。

身旁是一脸错愕中带着惊喜的白鹭,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满是不可置信;然后再旁边,是几个被五花大绑的差役坐倒在地,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地看着自己……

看到这几个人,凌晨迅速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可不是个畅叙离别重逢之情的好时候,否则自己这一场死而复生,带来的就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只怕是将来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找上门来。

“咦?怎么会是胡大人?“他急忙打断齐王说道:“父王,咱们这次的布置看来是功亏一篑了,儿臣觉得,那个刺杀儿臣的人,绝对不会是胡大人。“

齐王那是何等聪明,他自小生在皇家,儿子都把话递到嘴边了,这么一点小事情还能想不明白?

此时凌晨复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不管这件事发生得有多么的离谱,背后的原因是什么,这些都是以后的事。可眼前最重要的是,怎么才能把胡作思先给糊弄过去,否则这个诈死欺君、畏罪潜逃的罪过,就足够把整个王府上下这百十口子人都下了大狱了的。

只是稍微一愣,齐王马上就恢复了正常,然后敷衍地答道:“说得有理。“

此时齐王猜不到自己这宝贝儿子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主意,自己也不好乱接话,现在只能在心中祈祷:你爹我能做的就是给你打好配合,这件事你能不能讲得过去,咱全府上下这百十人的性命能不能保住,可就全看你后面的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