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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脸怎会……”刘寅望着他脸上被挣开的伤口,紧紧握住栅栏,用力到指节开始发白。

刘清昼回首面对冰冷冷的墙壁,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凉,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说:

“殿下恩怨分明,不会因为我做的事迁怒你们,您回去吧,以后……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

刘寅听到这里,苍老的双眼中沁出泪水,他抬起满是褶皱的手抹了把脸。

刘寅一生仕途坦顺,年纪轻轻就入了内阁,唯一遗憾的是家中出挑的子辈不多,就好比他的长子刘清宿,虽过了科举却只承了个闲差。

刘清昼是他的老来子,自打出生起,家中就爱若珍宝,他也的确争气,早年便是京都出了名的神童,在国子监伴读时做的辞赋连先皇都赞不绝口。

可谁能想到,京都神童,会一步步落到这种地步呢。

他此刻站在牢中,不是上谏天子、下压群臣的太傅。

只不过是想要孩子平安的父亲罢了。

刘清昼起身,“砰”地跪在地上,给刘寅三叩响头。

他看着父亲的双眸,声音超乎寻常的镇定:“父亲,请恕孩儿不孝。”

刘寅抬手用力拍着牢房的栅栏:“难道真的再无转机吗!我现在就去寻殿下说清楚,求他饶你一命。”

话落,他看了刘清昼片刻,便往狱外走去。

*

勤政殿里,御史躬身退出了殿门,淮瑾坐在桌案后,听礼部尚书说秋祭流程,纱窗边若有若无的视线又落在他身上。

礼部尚书沈南安见摄政王嘴角含笑,神色温和,心下松了口气。

方才韩御史言辞也太犀利了些,他还以为摄政王会发怒,没想到王爷只是说了句“言之有理”,就将人打发走了。

礼部尚书沈南安是两朝元老,最重礼仪规矩,当今圣上心思纯稚,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上早朝都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打瞌睡。

言官为着他修缮御花园的事多说几句。

他就敢指着盘龙柱让人家撞。

沈南安觉得与这些荒唐事一对比,早朝晚到了那么一会,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摄政王虽然上早朝时懈怠了些,但于政事上一丝不苟,明明久不在京中,却对于各地发生的事都聊熟于心。

自打接手政事,就隐约有了帝王威仪,仁心手腕都不缺。

只可惜……

商讨完秋祭事宜后,沈南安又旁敲侧击的提了提定王妃的事。

淮瑾眉峰一蹙,面上却未露端倪:

“年初时雪大,常言道瑞雪兆丰年,百姓都盼着今年能有个好收成,秋祭事关重大,沈大人竟还有余力关心这事?”

沈南安道:“秋祭确实重要,但皇家子嗣延绵更是重中之重,王爷要多上心才是。”

“去年年终宴上的事。”淮瑾搁了朱笔,抬眸看向沈南安,“沈大人这么快就忘了。”

沈南安低头沉吟了一会,说:“微臣以为,那只不过是陛下酒后戏言罢了,刘编修此次获罪下狱,京中流言迟早会烟消云散。”

淮瑾俊眉微扬,潋滟的凤眸中波光浮动,他邪邪笑道:

“沈大人看看内殿纱窗。”

沈南安闻言有些不明所以,余光瞟了眼纱窗,见上面映着个瘦削身影。

从发髻可以看出,对方是个男子,他呆呆地将目光转到淮瑾脸上:

“王……王爷,这是……”

淮瑾笑得有些狡黠:“金屋藏娇!”

“王爷,这这……”沈南安喃喃嗫嚅了半天,“这不当拿来玩笑的!”

淮瑾神色突然变得冷冽了起来,语调坚定道:“这就是真相,君无戏言,陛下没有喝醉。”

“沈大人若有闲暇,出宫后可去同僚府上串个门。”淮瑾将手边的一摞奏折往前推了推,“本王没空看这些催婚的折子!”

沈南安怔了一怔:“什么!王爷要微臣将这事传出去!?”

见淮瑾点了点头,一副认真神色,沈南安的头顿时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

“不行不行,闲谈莫论人非,王爷乃是天潢贵胄,微臣怎可做出此事!”

淮瑾眼神似有冷色,一言不发地瞧着他。

沈南安默默地垂下头,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在朝为官这么久,还从没有被人看的抬不起头的时候。

桌案旁的人仿佛有深藏于内的雍贵凌厉之气迸发出来,让人不敢直视。

他知道这是王爷给他多管闲事的惩罚罢了,让最重礼仪规矩的礼部尚书像市井妇人一样串门散播流言。

王爷真狠,这脸要丢大发了!

他叹了口气,躬身行礼:“微臣谨遵王爷之命。”

打发走这波朝臣,淮瑾便迫不及待地进了内殿。

江瑀放下药碗,给他斟了盏香茶:“累了吧,过来喝茶。”

淮瑾看向斜椅凭几、坐姿散漫的人,蹬了鞋子爬上榻,笑着凑近江瑀耳边:

“娇娇~~”

江瑀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瞬间僵在脸上,似是有些不敢置信:

“你喊我什么?”

淮瑾唇边勾起一个坏笑,将人圈进怀里:“娇娇~~”

江瑀被他喊得来了脾气,将他捆着自己的手掰开,使了劲道在他胸膛上推了一把。

淮瑾也不抵抗,带着人一起倒在软枕上,翻个身就将他压在身下。

他四肢利落的捆了个结实,莹然生辉的凤眸凝着江瑀,嘴里不停地念叨‘娇娇’。

江瑀平日透澈温和的双眼,此刻微眯着:“你再喊!”

淮瑾闻声闭了嘴,双腮微微鼓着,像是做了错事忐忑不安的孩子。

他乌黑的眼眸滴溜溜转着,见江瑀嘴角泛起笑意,突然大声喊道:“娇娇!”

“你……”江瑀被他捆着手压着腿,挣脱不开,抬首就咬在他唇上。

状似撕咬的亲吻,不知为何渐渐变得温柔绵长。

淮瑾松了锢着江瑀手腕的手,托着他的颈,缓缓揉搓着指尖滑腻软嫩的肌肤。

他卷走江瑀嘴中的苦味后,在中途睁了会眼,偷懒似的探出舌尖。

江瑀迷离沉醉的神情太好看。

长睫细微颤动着,烟浅的眉会在吃痛时微微蹙起,又很快在安抚中舒展开。

拇指下的喉结在滑动,有些急切,带着欲求不满的意味儿,脆弱纤细的脖颈毫无防备的坦露在他掌下,让人想到--

链子……

没有长度的链子,也看不见形状。

欲望将他拴在了江瑀身上,这链子没握在他手里。

交错的鼻息互相缠绵,发丝垂在软枕上,不分彼此的交杂在一起,像是一团乌黑的墨。

淮瑾的腰部因摩挲升腾起一股热,顺着脊髓缓缓流动到全身,热意一点点炸开,像是阔别已久那般热烈。

荒唐。

江瑀一直没睁眼,他沉浸在那团绵软里不能自已。

两人在迷乱里轻喘着,分开时还发出舔舐声,他们都知道该结束了,外面的敲门声响了许久。

此刻窗外下着秋雨,雨滴飘在琉璃瓦上,声响极低极细,隐隐约约的。

淮瑾整理身上衣服,江瑀取了热巾帕,给他敷散眼尾与颈间的薄红,太明显了。

“晚上回家。”江瑀指尖若有似无的划过他的腰窝,一本正经地说,“别换常服。”

“听你的。”淮瑾按着他的手,“这会儿别撺掇我,不能见人了。”

江瑀眸中含笑,抬眼瞧着他。

他看不到自己此刻的模样,白白润润的脸,唇瓣浮着红,一双带着湿气的眼睛,干干净净的,眼角眉梢却偏偏带了几分浪荡公子才有的玩世轻佻。

江瑀扔了巾帕,又懒懒地倚回凭几上。

淮瑾在他含笑的眸光里移不开步子,回京这么久,他从没觉得政事这么令人烦躁过,微疼的舌尖抵了抵齿列,淮瑾迅速出了门。

乔篱候在殿门边:“主子,刘清昼在诏狱引火自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