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乐出到外面就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刚转过弯还未走出几步，见到远处的邓霍，脚一顿，速度不由得放缓。
他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站在过道中间，占了大半的路。
他第一时间就出来了，居然还没有走？
真是古怪。
潘乐步履不停走去，尽量目不斜视。
可一走近，就传来邓霍的低声质问。
“你刚刚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她只不过是稍微润色了点将他贬得一无是处。
潘乐白了他一眼，不想继续费口舌，毕竟该说的都在法庭上说了。
邓霍见她不停，伸手直接想拦住她。
简纪辜这会几乎下意识地挡在了潘乐的前面。
邓霍凌厉的眼神扫了眼他：“我和自己的妻子聊几句，简律师也要阻止吗？”
简纪辜强调：“我的当事人并不想和你聊。”
邓霍不想与他废话，目光越过他，直接向身后的潘乐喊话。
“我说，律师也要讲究证据的吧。”
简纪辜轻笑：“邓先生，这只是一个离婚的民事案件而已。”
妻子说得再多，没有证据，一时也是离不了婚。
但证据不是必要条件，只要想离婚，总能离得成的。
邓霍懒得和他纠缠：“让开！”
简纪辜笑了笑，温文儒雅地和他讲道理：“抱歉，这是法院的停车场，你无权命令我离开。”
邓霍咬牙，再次望向潘乐，那眼神已经称得上漠然了。
“你在法庭上有胆说，现在就不敢出来说清楚了？”
潘乐抬眼看他，心说这可是你自找的。
她走出去，站到邓霍面前时，酝酿了下情绪。
一切到位后，她直接爆发：“什么是假的！你告诉我什么是假？！”
她这浮夸的吼叫，愣是让的现场的两个男人都僵了几秒。
她毫不在意，接着假惺惺地挤出点虚无的眼泪：“结婚两年，几乎分居两年，中间不闻不顾，哪个丈夫做成这样，你就是个王八蛋！”
邓霍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地反驳：“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何况，他们的婚姻一开始双方都很清楚是什么样的状态。
她先前不说，偏偏在离婚时诉苦水，他实属不能理解。
潘乐越说越起劲：“虽然我一开始骗了你，我对你没感情，可我现在后悔了，就想离婚分好财产走人，离婚后，你和你的青梅竹马调情，我去找我的良配重新开始，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不同意？”
这是潘乐百般不理解的地方。
邓霍冷笑一声：“这么说，你还真有野草了？”
潘乐不知何时停止的哭泣，她实在勉强不来自己了。
“野草？”她大喇喇地说：“遍地都是。”
邓霍冷笑一声，“如果真出轨，那你应该赔偿我精神损失费啊。”
“……慢着！”潘乐瞪他：“谁说我出轨了，你别套我话，我是要离婚再找野草。”
“是吗？”
“不，是校草。”
邓霍散漫地“哦”了一声，继而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她说：“你不会觉得凭你那些所谓的理由就可以一审判离婚了吧。”
潘乐当然不会这么觉得，离婚案中，一审就能成功离掉的比例是很少的。
除非是夫妻一方犯了《民法典》第1079条中列举的几种情形。
可邓霍既不重婚出轨，也没有家暴赌博等一些恶习，他虽然住在外面，也没有分居两年以上，更没有直接消失不见两年或者直接坐几年牢。
至于她指责的那些，有点强词夺理了。
法官为了慎重起见，都会继续让夫妻双方继续磨合夫磨合的。
“一审不行，就二审呗。”潘乐倒没有多大的失望，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并没有什么起伏。
或者说，她和他都体面得不像感情消磨殆尽后闹得很难看的离婚当事人。
邓霍点点头：“行，那就慢慢磨。”
他很绅士地冲她微弯了弯腰，随后转头打开车门，径直上了车。
“呵！”潘乐冲他的背影又翻了个白眼。
翻完白眼后，她忽地注意到他背后的斑驳，似是略带绿色的粉尘糊在了衬衫上。
一瞥而过，她没怎么在意。
直到回到公司，她才反应过来那可能是水泥灰。
一个堂堂总裁，身后被糊了水泥灰，不应该啊。
潘乐晃了晃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邓霍身上引开。
工作比所谓的感情重要。
李岚最近接了件离婚的案子，夫妻一方是外国人，有海外资产，潘乐挺想接触这类案子，小组群里有通知开会，她早早就准备了笔和笔记本等待开会。
终于到了开会，李岚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还未停下便说：“各位都到齐了吧。”
放下电脑后，李岚的目光扫了一圈在座的人，扫到潘乐时，微微顿了顿。
“潘乐，你怎么也在？”
潘乐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话。
“群里不是通知开会吗？”
“哦，可能是通知错了。”李岚有些不好意思，礼貌一下：“这案子我团队人手够了，潘乐，你最近就忙你的事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潘乐足足有十几秒是不做声的状态。
想起来，上次也是在这里这样接受众人的目光。
意识到这是李岚暗地里给她下马威后，她在其他人的注视下缓缓站了起来。
真是无话可说。
这一天天的，怎么尽是些小心眼的人呢？
潘乐直视李岚，表情尽可能地若无其事。
“是挺打扰的，下次不要再犯这种错误了，不过我相信小安也不是故意的。”
小安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人故意的。
小安是传达通知的实习员工，上听下达，领那点工资没必要故意传错让她尴尬。
大概是李岚如往常一样让小安准备会议，小安如常地通知。
潘乐转身走了出去。
到工位上还未坐下，旁边的丁今摇看过来，纳闷：“这么快就开完会了？”
她前脚进去，后脚就出来了，被人好奇问了一句也正常。
潘乐不着痕迹地笑了笑：“没有，是有人搞错了，我不用参加会议。”
“这怎么搞错？你不是李律师的团队吗？”
“谁知道呢，我是独立律师，不是她团队的。”
“……”丁今摇很识趣地没有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