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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身子被推出城墙,那名御史几乎被吓尿了裤子。

他死死的抓住孔贞运的胳膊,生怕真的被丢出去摔死,一张脸吓的如同纸样白,止不住的求饶道。

“泰山大人饶命!”

“小婿的意思是说,当务之急应该赶紧向陛下上书,请求另立衍圣公啊!”

“论辈份,您可是在已故的衍圣公之上!论地位,您又是如今的国子监祭酒!”

“不管怎么说,这衍圣公的爵位,都应该由您来继承才是!”

“可此事若是被其他分支抢先一步,先折子送入宫中,小婿担心.........”

“泰山大人,小婿真的是为您好啊,求您手下留情.......”

一旁的国子监学生闻言也站出来劝道:“祭酒大人,杨大人说的没错,学生也以为当立刻上书陛下,请求朝廷早做决断!”

孔贞运心中闪过一丝窃喜,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流露。

下一刻,他便用力将那御史给扯了回来,并重重的摔在脚下。

似乎如此还不满意,又狠狠的照那御史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孽障!”

“老夫岂是那贪图名利之人!”

“你们且动联络三五好友,容老夫回去更衣沐浴!”

“记住了,老夫只是不想衍圣公的传承落入旁系之手,若是他日寻到衍圣公后裔,老夫自会奏明圣上另立!”

说完这话,他又发出一声冷哼,接着便转身下了城墙。

一个时辰后。

大群的文人书生,陆续聚集在午门之外。

只是那一地的榴莲皮,不知何时已经从真榴莲皮,换成了水泥浇铸的.....

若是将尺寸放大一些,估计都能拿去当反坦克锥用了。

起初在这样做的时候,官员们还上书反对来着。

结果,朱由校用一句话就给他们堵了回去。

“朕问过御医了,说是人的足底分布着几十个穴位,坑洼不平的地面,能够起到足疗的作用.......”

“所以,朕也是为你们好,不必谢恩,这都是朕应该做的......”

这个理由很强大,强大的让所有人都无法反驳。

只是从那以后,所有官员在经过这条路的时候,都一改往常的悠闲,恨不得自己能多长出两条腿来,快速走完这条路。

太踏马硌脚了.........

此刻,这些书生和文人们面对的也是这种情况。

别说是跪了,就连站着,都得不停的原地踏步!

大冬天的,本来就冷。

站在外面,几乎快要冻僵的脚底板,被水泥铸成的榴莲皮那么一硌,极度酸爽!

作为这次请愿的主要人物,自然是要最后到来的。

孔贞运出现在午门的时候,那些书生文人几乎已经在原地等了半个时辰!

之前在城头上的时候,他们对孔贞运还有七分期盼和三分谄媚。

但是这会儿再看向孔贞运的时候,那目光中却不知不觉中带了些许愤怒。

妈了个把子!

说好的只是回去沐浴更衣,竟然这么久了才过来.......

你特么怎么不淹死在浴桶里!

孔贞运却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只是自顾自的走到人群前方,双臂微垂,等着锦衣卫来上前询问。

放在以往,这种做法是没毛病的。

毕竟这里是午门,通往皇宫的要道之一。

如此多的人聚集在这里,若是闹出点什么乱子,那些锦衣卫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但是现在!

那些锦衣卫非但没有半点儿紧张的意思,反而还抱着绣春刀站在那里看起了热闹。

一个刚调来的有些不太熟悉情况,忍不住向百户问道。

“大人,咱们要不要进去通传一下?”

那百户却很不厚道的笑了:“通传什么?他们都没说是来干嘛的,你去跟谁通传?”

“再说了,想站就让他们站着,就算那些水泥刺儿被踩平了,找工部的人过来修补便是。”

“老老实实待着,什么时候他们主动过来说明来意,咱们再进去请示就行了。”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另外一人。

“老四,去东四牌坊,喊鞋店的刘掌柜,告诉他买卖来了!”

“是,小的这就去!”

被他称为老四的那名小旗官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从掖门进入皇宫,一路绕到东华门,朝着东四牌坊去了。

孔贞运还在那里等着。

可他却丝毫不知,此时,就在养心殿里,朱由校的对面,就跪着三个孔氏分支的家主,以及和他们一起赶来的部分族人。

河南孔氏,孔尚儒。

浙江孔氏,孔衍贤。

福建孔氏,孔闻义。

严格来说,被李自成祸祸的曲阜孔氏,其实算不得孔家嫡系。

这件事还要追溯到宋朝时期。

建炎二年,金兵大举南下,赵构带着官员一路南逃。

孔子的第四十八世嫡长孙,当时的衍圣公孔端友护奉孔子夫妇楷木圣像、先圣遗像等是镇庙之宝,率近支族人扈跸南渡。

因孔氏族人助赵构在南方站稳了脚跟,并争取到了南方士族的支持,所以在赵构定都临安之后,赐孔端友庙宅于衢州,这才有了后来的孔氏南宗,也就是所谓的南孔。

孔氏南宗并没有放弃过回归曲阜的机会,元世祖统一中国后,那一代的衍圣公孔洙带着爵位,北迁回曲阜奉祀。

但念及宋亡,不愿出仕,便又把爵位让给了曲阜孔氏旁支族弟。

所以说,真正的孔氏嫡系,应该是浙江的这一支。

看着面前跪着的这三个孔家家主,朱由校长长的叹了口气,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

“三位都是为了衍圣公的爵位来的,可是这爵位只有一个,这让朕如何是好?”

浙江孔氏一脉,孔衍贤身后一人膝行向前,拱手说道。

“启禀陛下,学生以为,衍圣公的爵位,本就是我南宗让给北宗的。”

“如今北宗遭了贼军洗劫,这爵位也是时候回归南宗孔氏了。”

可他话音刚落,孔尚儒那边的人就不同意了。

“陛下!”

“当年南宗是自愿放弃衍圣公之位的,如今已经过去了五百年,哪里还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爵位本是朝廷所赐,哪有他们想推就推,想要就要的道理?”

“而我河南孔氏,乃是百年前从曲阜主脉分出来的支脉,论血统,和曲阜一脉最近,所以,衍圣公的爵位,当落在河南一脉。”

此言一出,福建那边的孔家人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当场站了起来,指着那人的喝道。

“岂有此理!”

“你自己都说了,河南一脉乃是百年前从曲阜分出来的,可我福建一脉才分出来数十年。”

“若论远近,当归我福建一脉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