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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与宇宙,隔着一段遥远的距离,但即便如此,它们也能看到彼此,也能…….

看到那第七位天星。

安琪尔浮在界中,她能感受到很多不存在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六个天星已经在星星的簇拥下陷入沉睡,那些星星们隔着宇宙的壁垒,遥望着那第七位君王。

也许生存于宇宙内的文明和生命不会见证这一刻,也从未听说过什么大绝灭,它们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有那么一群人为着宇宙的存续而行动着……

但星星会见证一切,宇宙会见证一切,它们会记住山川湖泊的点点滴滴,会记住每个生命的一生一世,亦会记住那发生在宇宙之外的所有。

无论成败,它们都会记住星星之主们的一切,直到彻底的死亡。

“呼……开始吧。”

深呼了一口气,安琪尔开始将收集来的力量一一放出。

迁灵使的核心、罪忏星的神镜、劫火星的初火、秩序星的纯粹、知慧星的羽翼、生魂星的魂花、虚无星的星核......

七股力量围绕在安琪尔身边,这是实界所有能够跨越宇宙的力量凝聚,它们将在此刻融入天星末席之中,成就无上。

“祂们都说,这些都是早就已经注定的命运......那就让我看看吧,所谓的命运。”

光的洪流吞没了一切。

七颗最闪亮的天星与界灵所迸发出的光芒,造就了此刻实界中最闪亮的瞬间。

向上涌动的光组成了八个光柱,以毁灭之星为中心的巨大光柱,如同宇宙之轴,支撑着天地;而其他七个光柱,则如同守护的神灵,旋转、舞动,围绕在其周围。

在这一刻,整个界都沐浴在无尽的光辉之中。

只是......

八柱的光之海缺了一角。

在那八柱光辉之中,一角的缺失显得尤为刺眼,如同一张未完成的画作,缺少了最后的一笔。

安琪尔体内的力量从未如此充盈,但……仍旧无法突破那层桎梏,抵达质变。

她明明已经集齐了宇宙至高的七颗星星,已经拿到了整个迁灵一族的传承,甚至得到了来自未来的奇迹。

为何还……

自己,真的是命定的救世主吗?

安琪尔想到了在那梦境中,天星粉碎神魂所换取的力量……她陷入了挣扎之中。

倘若真的粉碎自己的灵魂来换取一时的力量,那就是重蹈覆辙了。

这是对某一个未来的背叛,祂们付出一切,为了改写那个不美满的结局。倘若身怀奇迹,却无法回应期待的话……安琪尔无法接受。

“我不能死……”

但这个空缺,也必须填补上去。

得好好把控神格粉碎的程度才是,抵达那个临界值。

安琪尔的灵魂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缝,大量的神力因为神格的破碎而产生。

“咳……”

灵魂撕裂的疼痛,哪怕只是试探性的撕扯,也足以超越任何肉体上的痛苦……那种彻骨的痛苦,是任何言语都无法充分描述的,是比烈焰焚烧更加难熬的酷刑。

但是第九个光之柱升起了,哪怕它非常的微弱,也确确实实的存在着。

她的努力并不是徒劳,那么……

细微的裂缝开始扩散,一小块神魂被生生的撕扯了下来。

“……”

有点……困了呢,但是自己可不能睡着了,安琪尔知道,这是因为灵魂撕裂的痛苦超出了自己承受范围,这是昏厥,而不是睡眠。

神智在灵魂的破碎下混乱不堪,和神力一同涌出的,是那些灵魂深处的记忆。她涣散的瞳孔,有些看不清周遭的一切,只觉得置身在散逸的记忆所编织的幻觉中。

她看到了那些追随着自己的信徒,看到小黑和乌维哈希一如既往的吵闹又调皮,赛巴斯带着雪莉在厨房烹饪,凯茜、艾尔和伊格尼丝喂着那群肥乎乎的猫咪,瑞恩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每一个人。

她还看见了自己带着琉璃、系统和琥珀,在不朽庭院参加天星的茶会,看着琉璃从开始的拘谨到有说有笑的和天星们相处。

她看到了自己被父母挽着手,欢声笑语的在公园的小径中行走,买下那她隔窗望着的玩具,点燃那生日蛋糕的烛火……

她听到母亲温柔的话语,父亲跑调的生日歌,她看到已经看不清面孔的人递给了自己一把刀。

“该切蛋糕了哦。”

啊,对啊……她该继续了。

差点……差点就被这些溢散的记忆干扰了,差一点就因为舍不得而产生退意了。

……我会忘记你们吗?

有点舍不得呢。

安琪尔接过了刀,在片刻的沉默后,毫不犹豫的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灵魂被生生扯下了大半,这便是那临界值了,倘若再多撕下那么一点点,她就会彻底地死去。

倘若命运便是如此,那便忘却吧。倘若这样就能将一切延续下去,那便舍弃吧。

记忆中的人仍旧会存在着,而失去了的记忆,星星们会替她记着。溢散而出的故事,会有人帮她记得,在之后转告给自己。

这些羁绊,不会因为记忆的消逝而消失,安琪尔对此深信不疑。

那便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就算下半辈子成了呆傻的废人,也有的是人包养自己……

“呵,亏我还能开这样的玩笑……”

她得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才不至于意识被灵魂搅乱的疼痛冲垮。

第九个光柱升起,安琪尔的记忆也丧失了大半,也许在一切结束之后,在这些暂时的力量消失之后,她会变得和痴呆的老人一样吧……但,一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那是……流星吗?

黄色的流星微微泛绿,闯入了光的海洋。

它飞到了第九柱的位置,安琪尔这才看清,那是一个怀表,她隐约觉得自己应该是见过的,但那份记忆也一同化作光消散了。

咔哒——

咔哒——

怀表小小的指针开始跳转,细微的钟表转动声,在安琪尔听来却像是钟鸣……自己曾经好像听过这样的声音,她想。

咔哒——

第七次钟鸣,涌动的光之海慢了下来,变得黏滞。

咔哒——

第三百六十五次钟鸣,翻涌的光彻底的停了下来,就像是星云一般,时间停滞不前。

然后……时间开始回溯,光开始倒流。

第九柱的光倒流着,化作那些碎散的灵魂,重新回到了安琪尔体内。

那些溢散的记忆与故事,也悉数回归。

第一千零一次钟鸣,时间照常流动。

安琪尔想起了一切。

当她再一次看向那空缺的一角,发现第九柱已经由怀表升起。

此刻,所有的因果与命运交织在了一起,铸就唯一的无上。

残存下来的所有宇宙、那银河中无数的星星,变得比以往更加闪耀,它们在为无上意志的诞生而欣喜不已。

此乃两界的「无上意志」。

……

破碎的天穹,汹涌的海啸,以及……碎裂崩解的巨大银月。

终焉坐在黑夜神域的王座上,看着这崩塌的世界在时间的倒流之下一点点的恢复如初。

海啸缓缓退去,最后平息为无边的宁静之海。碎裂的天穹重新拼凑到了一起,而那破碎的银月,也最终回到了曾经的完整。

只是有些东西,和以往不一样。终焉看了无数个黑夜神域的夜空,也从未见过此刻这般景象。

天空中有七颗尤为闪亮的天星环绕在银月周围,无数的繁星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即便没有太阳……黑夜的神域也仿佛置身白日的万丈光芒之中。

众星拱月。

银月成为了无上意志,她将引领夜空中的众星,走向被延续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