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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脚下这堆黄白之物,饶是陈阳两世为人,也禁不住激动地浑身颤抖。

那一颗颗指甲盖大小的滚圆珠子,泛着蒙蒙白光,尽皆由美玉磨成。

此外,还有拳头大的元宝,黄金雕就的佛像,难得一见的珊瑚宝珠……

想那王保不过一普通人,竟能设法将如此多宝物从裴府盗出。即便陈阳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也不禁为其喝了声“干得漂亮!”

当然了,此时这些珍宝,已经尽归他陈某人支配了!

望着眼前这些宝物,陈阳仿佛看见了一捆捆人参、一筐筐灵芝摆在自己面前。

《象甲功》上记载有数种药方,依之熬药、泡浴,可以极大加快修习武道的速度。

区区练骨巅峰,两三年即可修成!

不过——

脑中突有灵光一闪,将陈阳从美梦中瞬间唤醒。

虽说武道练骨易成,可接下来的修行却还没有着落。

练骨之上还有练脏,要想获得练脏功法,少不得还需多审些武者亡魂。

他之前就曾思虑过该怎样混入锦衣卫,想来想去,办法貌似只能着落在脚下这堆金银上了。

脸上现出几分肉痛,不过陈阳最后牙床一咬,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从怀里掏出块布帛,将脚下财物随意挑选了几件包好。

然后,他重新将剩下的珍宝埋好,双腿发力,沿山路向景华山隔壁、那座叫赤梁的小山奔去。

……

长夜漫漫,陈大少今晚却无有睡眠。

从赤梁山上下来后,陈阳并未返回永平县城,而是沿着两山间的官道,奔向了大梁京师昌都。

此时已至寅时初,昌都各处城门依旧关闭,高大的城墙上下有戍卫往复巡逻,拱卫着京师安全。

虽说踏入了武道练骨,可陈阳还是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

离着昌都城墙尚有数里之遥时,陈阳便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他先观察了下周围,看到远处有商贾、小贩等零星散落——这些都是等着清早入城之人,所以自己的到来并不显得突兀。

此刻夜色尚浓,绝大部分等待者正蜷缩在背风处、裹紧衣袍勉强入眠。

陈阳缓缓挪至一处无人关注的角落,偷偷从怀里摸出几根炮仗和烛香。这些东西都是来之前去杂货铺“借用”的,以他如今身手,倒也不虞被人发现。

他将炮仗引信缠在烛香上,又在原地丢下块写满字迹的木牌。

然后,点燃烛香,悄然抽身离去……

遥远之处的数声炮响打破了夜的静寂,等到听到守城戍卫的呼喝随风传来时,陈阳便知晓自己的计划成了!

他方才做下的种种举动,目的就是为了将守城兵士引来。

那块被他丢弃的木牌上,写着“裴府家奴王保,现正关押于永平县县牢。”

陈阳相信,这块木牌最终将落于锦衣卫之手。

想那裴家父子既然密谋暗害朝廷左相,这保密工作定然一等一地重视。

一旦发现府上家奴可能泄密,必会倾尽全力将其抓获杀死。

京中巡捕效率低下,贵人们多不信任,所以这份差事最后定然会落在锦衣卫的头上。

锦衣卫同知乃裴相亲侄,接到委托也定会不留余力。

当然了,抓捕王保的由头,万万不能说是其知晓了天大机密,只能说其盗取了裴家财物。

想那锦衣卫监察百官,事无巨细。你头天晚上放个屁,第二天锦衣卫就能知道是什么味儿。

如此强力的间谍组织,陈阳可不相信没有在京城大门处布下暗子……

正是基于以上种种推论,陈阳才奋起精神奔波了一夜。

至于裴家得到传信木牌后,是否会惊疑报信人的身份,并进而设法追查,陈阳是一点都不关心的。

首先自己做事隐秘,没有留下任何马脚;其次不论裴家对这报信人有何态度,当下的首要之务都是将王保捕获灭口。旁的事情,暂时怕还顾不上……

寅时将末,陈阳安然返回了住处,又耐着性子等至天光放亮,才悠悠然卡着节点走进了县衙廨房。

掀开廨房门帘,里面的氛围一如既往的热情激烈。

摇骰声、牌九声、大小呼喝声,声声入耳,将好好一处办公衙署,生生变成了一间喧赌之地。

人群中央,外班班头周通骂骂咧咧地从桌前离开。

他今日手气太臭,已然连输十八把,身上没了余钱,只能无奈退场。

周通看看周围人群,平日里这些家伙“班头长,班头短”的恭敬异常,可一提到借俩钱玩玩,便纷纷顾左右而言他,皆是些没良心的东西。

既然不能耍钱,周通便欲前往窗台边与张龙那厮品品茶、论论道,不想随意一瞥,正看到陈阳走了过来。

“阳哥儿,身上可有余钱?借给老子一些,赢了便马上还你。”

这句话,周通本是调侃说得。以他以往对陈阳的了解,与这小子借命可以,借钱,门都没有。

可周通万万没想到,今日太阳竟从西边出来了。

“头儿,今日出门带钱不多,便都借于你吧!”

周通一脸惊讶地看着陈阳走近,从怀里摸出两粒碎银塞到了他的手里。

若他没有猜错,这两粒银子,还是那日从郑屠家讹来的规费,没想到兜来兜去,最后还是回到了他的手中。

凭这两粒碎银,周通就能继续参赌,弄不好翻回本钱也犹未可知。这一刻,竟有丝丝感动充斥于心间,令周通一时难以发声,最后也只能重重一拍陈阳肩膀,道了声“好小子!”

然后便一头扎回了赌桌。

与周通分开,陈阳像往日般走向张龙。

作为永平县衙最老的一辈衙役,张龙早就没了赌博耍钱的兴致,平日里最大的爱好,便是品着茶水聊聊八卦,顺便再为后生晚辈解解人生疑惑。

刚才陈阳借钱给周通的一幕,张龙明显看在了眼里。

等到陈阳落座,老张不动声色地凑身过去,脸上表情不变,口中语气却明显带着几分怒意。

“你小子是不是傻,竟敢借钱给周扒皮?这不是摆明了肉包子打狗么?”

“多谢老哥关心。”陈阳嘴角绽起一缕笑意,道:“周班头平日对我也算‘照顾’有加,我今日若不借予他银钱,不就太不仗义了么?”

陈阳一句话,直噎得张龙半天无语。老张却是没有发现,陈阳说话时总是似有似无看着周通,竟似期待着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