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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窜出的黑猫正盯着李清瑶消失的方向,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暗,将那双金色猫瞳衬的越发诡异。

在黑猫身后,一名玄衣少年正负手而立,长发高束,眉眼昳丽,月色下矜傲的神色被唇角笑意挥散,带了些不羁之意。

少年目光落至尽头又收回,赫然是昨日救下李清瑶的世子爷,萧瑾寒。

不远处又一男子缓缓靠近,人还未至声已传来,语气中带着戏谑。

“到底是安乐公主胆子大,竟敢半夜跑来这等阴森之地乱逛,不过我倒是难得见她如此乖顺,还想着多瞧两眼,没成想被你给吓跑了,不过她怕是瞧见你了,啧啧,这可如何是好。”

“瞧见便瞧见了,她又不是巨兽,还能吃了本世子不成?”

萧瑾寒转身行至不远处那片半干的池,脑中是刚刚李清瑶低声啜泣的样子。

不过几月未见,不是落水就是哭,倒是越发了没了之前的乖张之意。

不远处黑猫还守在原地,似盯梢的侍卫,目光锐利。

萧瑾寒收回思绪,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袖口,“说正事吧,难得碰在一起进宫,就算在外头,你我也不便相见。”

“确实不便相见,只是下次倒也不必约在这么偏院的冷宫见面,待会翻回东宫,指不定就会惊动侍卫,到时候我还好说,无赖惯了,倒是你,虽顶着世子之名,但面上毕竟只是太子伴读,且平西郡王既然狠下心把你丢进京都,估计是不会主动和皇上撕破脸皮。”

“我自是知晓,只是话说回来,我怎么觉着你对治宗皇帝的冷宫挺是好奇。”萧瑾寒扫了旁边的人一眼,颇有兴味道:“像是想提前给心上人探探路。”

“......萧世子,我心上人皆在青楼楚馆。”

风声透着呜咽扫过池面,卷起泥土的湿润之气。

丛生的荒草被吹地不停弯腰,叶尖打向地上的枯枝。

“黑瞳。”

萧锦寒勾唇无谓一笑,对着草堆轻轻唤了一声,那只原本似盯梢的黑猫“喵呜”了一声,瞬间跑回了他旁边,撒娇似地蹭了蹭他的袍角,如邀功一般。

“你这次去了趟平宁,可是听到了我们萧家的事?”

“嗯,我是想提醒你,你父亲那边,似乎把养的兵给了你二弟。”说起正事,旁边男子的面色沉稳了些许,但微挑的眉眼依旧透着点点邪气。

“此事我早已收到消息,不过这倒是件好事。”

萧瑾寒笑意未减,只是语气冷了一瞬,隐在月色下的眼漆黑暗沉。

那废物若是不将萧家拉进泥潭里滚一圈,他那越来越拎不清的爹又如何会死心,想起远在京都城的自己。

“好事?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压在了你身上,你别让我输的血本无归啊!”

“身家性命?你是押了真金白银还是兵器暗卫?”

“我这条命不比那些个俗物值钱?”

萧瑾寒似看怪物一般挑了挑眉。

两人又说了些旁的消息,萧瑾寒将黑猫抱起,在怀中浅浅逗弄。

忽有凉风吹过,明月隐入树梢,卷起两人袍角。

少年立于天地之间,面如冠玉身如青松,只清浅一笑,便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黑瞳,你可想去那锦华宫,做大堰朝最受宠的猫?”

“喵~”

......

整个皇宫陷入了一片宁静。

巡逻的侍卫似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定睛一看,眼前却只有安静的宫道和厚重的城墙。

唯有李忆姝的寝殿里依旧亮着耀眼的烛火,进进出出依旧热闹。

“母妃,您既然这般偏心三姐姐,又何苦半夜来守着我!”

赵氏因着自己女儿的哭声心疼不已。

她不是没想过将真相告知以作安抚,可嬷嬷的分析有道理。

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是在她计划的事还未尘埃落定之前。

若是此时告诉了李忆姝,以她这个女儿的性子,不出一日便会跑去锦华宫里大声嚷嚷。

“你可是在怪母妃?母妃若是真偏心,今夜大可去锦华宫里守着那如意殿,何苦连你父皇都不伺候,入夜便过来瞧你?”

“可今日这一场,她李清瑶就是动手打了我!太医说我若是不仔细着伤口,极有可能会留疤!可即便如此,您和父皇都没有呵斥过她一句,我不服!凭什么!还有这挂起来的鞭子,来人!拿出去给本公主烧了!”

“忆姝,不得胡闹!”

赵贵妃冷了些声音,示意宫女们下去,随即才接着开口呵斥道:“今日你三姐姐说的那事,你当真觉得是件小事?”

“投毒被发现,她没同你父皇告状已经是轻拿轻放!不然你以为,以你父皇的性子,此刻你还能安安心心地上着药?”

“就算是本宫去求情,你这公主也是怕是废了!”

听到这话,气愤的李忆姝才稍稍安静了一些。

她张了张嘴,一边恨着李清瑶的受宠,一边又害怕母妃的责骂。

“不是我,母妃,我没有下毒......”

“有没有下毒母妃不与你深究,若是你做的干净利落,又如何会留下把柄?当时你没再辩驳,是因着那毒粉还在你寝殿里吧?”

“我......母妃您听我解释!”

“这毒你是如何求来的?可是听你外祖母说了什么?”

赵贵妃微蹙着眉,在心里暗叹自己母亲糊涂!

“我没敢同外祖母说,只是提了一句想留着防身......母妃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您别恼我,也别告诉父皇,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忆姝哭得激动,抽泣时还扯到了伤口,疼的她忍不住哀嚎出声。

赵贵妃心里亦是疼的厉害。

她紧了紧手里的帕子,想起李清瑶那张脸。

总有一日,她一定会将她女儿受的苦,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你说你,整个皇宫里有的是能让你出气的人,好端端地你去惹她干什么?”

李忆姝听不出赵贵妃话里的深意,只觉得母妃这是在告诫她以后要对李清瑶老实一点。

虽不满,但也忙不迭点头应下,“母妃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去招惹三姐姐了,您别告诉父皇......”

待好不容易将李忆姝哄睡下,赵贵妃的脸上只余下凌厉。

她由着嬷嬷搀扶着,冷着脸回了自己寝宫。

“李清瑶竟然真的敢动手,本宫当真是小看她了!”

“娘娘,其实这事还真只能如此。”

嬷嬷小心地打量了一眼赵贵妃,见其虽皱着眉,但亦是一副等着她说下去的模样,这才接着开了口。

“毕竟四公主......是真存了下毒的心思,虽然后头有娘娘您看着,但安乐公主并不知晓,在她看来,就是她的亲妹妹要害她性命,若是这安乐公主能一直忍着,奴婢怕是得担心她城府颇深了。”

“且适才太医也说了,那伤虽瞧着狠,但都不是落在要害,将养些时日便能恢复,娘娘您忍了这么多年,可千万别在这时候前功尽弃,让人瞧出端倪。”

赵贵妃压下心中不虞,想起李忆姝的样子,又气又恼,“本宫何尝不知,只不过是气忆姝那脑子罢了!都是本宫养大的,偏生忆姝眼皮子浅!”

“还有,晚些时候把忆姝身边的宫女换了,将那两个大宫女直接投了井,此事若不是有人告密,李清瑶如何会知晓!”

“回娘娘的话,四公主刚醒来便让人将那两个婢女关了去,约莫是想亲自审问。”

“她做这些倒是快!”

嬷嬷听罢动了动嘴,却不敢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