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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瑶原本沉重的心,因着这个消息被转移了些许注意。

没再纠结帝王的事情之后,她倒也在不觉中提高了一些语气。

旁边的晴山在绘声绘色地描绘着当时的场景。

“公主不知,那竹曲今日不当值,送东西过来时便没穿宫装,遇见陛下的时候正好又慌又乱,还差点跌落在地,那模样瞧着,柔弱可人的紧......”

“不过奴婢记得她好像会武,虽比不上竹音,但也绝对不是那般脆弱的主......也不知娘娘那头知晓了,会是何模样。”

李清瑶听的认真。

用竹曲刺激赵氏,也是她一开始便在琢磨的事。

只是这事她琢磨了还不够,还得有帝王参与,所以除了拱火,她还得寻机会。

可没想到今日这场,竟还能让她顺水推舟得了这么个好事。

一想到赵氏知晓此事后的脸色,李清瑶心里就爽快了不少。

很明显。

帝王并不是因为倾心和情动。

青天白日,又是赵氏身边的丫鬟,他见过了无数次。

要是真想要人,早就进了后宫。

而帝王这次之所以将人带走,无非是看穿了竹曲的心思,也想顺势打赵氏的脸。

“竹曲会武这事,知道的人多不多?”

李清瑶似想到什么,轻声开口问了一句。

“回公主的话,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儿,都知道娘娘身边的人除了叶嬷嬷,都会一些功夫。”

“嗯,那便再去宣扬宣扬,后宫里没几个会武的女子,她自是与众不同一些,说不准,格外受重视。”

“是,公主。”

晴山低头领命,刚准备退下,就见齐侍卫从外头进来,停在了不远处。

“公主,巷子里那人死了,浑身溃烂,被承恩伯府的人抓去时已经差不多断了气,打了一顿后被他们拉去了乱葬岗。”

“嗯,我之前让你准备的借据,可让他画了押?”

“画了,在他被拖走前属下去了趟那宅子,眼下他那新妇在琢磨着卖宅子搜罗银钱跑路,属下已经让人带着借据去找她,估摸要不了几天,晴山的银子便能要回来一些,只是首饰......”

听闻此话,晴山放慢的步子索性停了下来,惊讶地回头看了过去。

却见自家公主看了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似验证了她的猜想,而后又接着对面前的齐文开口。

“能拿回来多少就多少,至于他那新妇,虽也没什么好心肠,但到底是别人的事,给她留一份她该得的便是,若是想贪,那便全收了。”

“是,属下明白。”

李清瑶挥手让齐侍卫退下,揉了揉额,眉眼透着疲倦。

晴山的仇算是给她报了。

至于那药为何会让人临近断气,李清瑶只想了一瞬便没再深究。

左右不是让人好活的东西。

一旁的晴山见状也没再开口询问,虽然心里百转千回,但还是退了下去。

其实认真说来,她那位邻家哥哥在她心里,早已不仅仅是一个身份。

而是她幼时残留记忆里的一个梦。

有这个梦在,她便永远都能记住未进宫前的日子。

和那段日子里的天真无忧。

所以她才会在漫无尽头的深宫里将其视为最重要的守护,将自己有的东西通通都给出去。

想着他好,就等于年幼的自己好,也等于以后的自己好。

自欺欺人罢了。

当梦碎裂开后,晴山其实也有过崩塌之感。

只是那感觉并未停留太久,便渐渐消失在了需要处处谨慎的宫墙之中。

回过神,晴山步子加快了一些。

她得快些做完公主安排的事情,回去陪在公主身边伺候才是。

......

李清瑶的面前放着那张精致的颜家帖子。

她细看了一遍。

不算是聚会,是颜大夫人给家里老夫人搭了个戏台子解闷,知晓自己女儿近来和这位公主走得近,再加上李清瑶上次送去颜家的拜访礼。

便想着单独要公主来府一坐。

帖子是顺利送到了宫里,只是公主会不会点头,颜家也不确定。

李清瑶指尖摩挲着轻微刮手的帖子金边。

既然颜家能这般重视的将帖子送来,想必是得了颜老爷子的点头。

想来,这才是真正有底蕴的世家,不会人云亦云,亦不会还未相处便轻易定下亲近与仇敌。

当然,性子爽朗的骄阳县主除外。

思及此处,李清瑶笑了笑,将帖子收下,又唤来了人去颜府送信。

听戏定在三日后。

她还来得及,再替老夫人画上一副。

既已有竹菊,那便添上一张兰花,谦谦君子幽幽如兰,想必颜家那样的人家,应当也是喜欢。

......

竹曲被帝王带走的消息,未到半日便传遍了后宫。

有的人绞烂了帕子,咬牙切齿满眼嫉恨,恨自己没能去宫道上弱柳扶风地拦一拦。

有的人则溢出唏嘘,叹着贵妃又多了一帮手,只怕地位会更加稳固。

唯有锦园宫里的丽嫔沈蔻枝,在轻轻哼着小曲,对着铜镜里的自己比划着自己的簪子。

“奴婢真是没见过那等不要脸的,为了往上爬,竟是青天白日就去拦圣驾,真是脸皮子厚,什么都做得出来!”

沈蔻枝似笑非笑地透过铜镜看着那抹淡淡的身影,嘴上却带着嗔怪。

“慎言,当日在玉贵人宫里,安乐公主让我教训你时我便同你说了,这宫里最要紧的就是尊卑,如今那竹曲,估摸着马上就能有位份,你万不能如此诋毁,以免惹祸上身。”

“她再如何也不过是宫女上来的,哪比得上小主您受皇上重视!”

沈蔻枝垂头掩住了笑意。

铜镜里的人还在喋喋不休,神色仿若是被帝王冷落的女子,因着其他人的受宠而心中不忿。

而这一切在沈蔻枝看来,便只有愚蠢二字罢了。

“去寻些御赐的好东西出来,听闻安乐公主受了伤,该是去拜访拜访才是。”

“去安乐公主的宫里?”

文杏瞪圆了眼,“小主您低这头作甚?上次为着那玉贵人,这位公主可没给您好脸色,如今您这上赶着去瞧,怕是只能得一肚子气。”

“在宫里,我不往位高权重的人这处低头,往哪处低头?”

说罢,沈蔻枝又盯着铜镜,笑意盈盈的模样下,带着浅浅的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