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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瑾寒自是没有深究旁人的想法。

他避开送来的醒酒汤,端着热茶轻饮了一口。

“宫里头还有旁的事?”

苍鹰语气又恢复到了之前,沉稳镇定。

“回爷的话,安乐公主又去了冷宫,闹出了点动静,好在遇到了自己人。”

“齐文齐武一个没带?”

“没带,公主连自己丫鬟都半路赶走了。”

听闻此话,萧瑾寒那燥意又深了一些。

她这般喜欢独来独往怕麻烦的人,今日对那呼延临倒是有耐心。

谈笑间竟还无端端多了几分女子的娇羞。

都是利用,她对自己可没这么好的脸。

要不是自己应下了她的事,让她近来有了心软的迹象,想必她丢过来的算计比谁都厉害。

“那呼延临比本世子好?”

苍鹰一愣,似是不敢相信面前这人是他的主子,半晌后才张了张嘴。

“不过小小越国皇子,再如何蹦跶,也不足以同世子相比。”

退下后,苍鹰朝着外头的周老抱拳示意,行了个礼。

周老大管家的身份本就比旁人要高,再加之自己人都知道,这位管家武功高强,同爷胜似师徒,除了一直在外奔波的二管家,他们瞧见周老,亦是要低头的。

眼见着苍鹰脸上还带着狐疑,周老便开口多问了一句。

“可是世子又下了什么旁的吩咐?”

“倒也不是吩咐。”

苍鹰将适才自家主子的话复述了一遍,迷茫道:“我们爷怕是在宴席上饮多了酒,难得有了醉意。”

听完此话,周老捋了捋胡子,抬手间颇有仙风道骨看透万物之意。

“咱们世子哪是在宴席上饮多了酒,分明是被自己早些年埋下的酒给引去了心思,贪杯而不自知罢了。”

“早些年咱们爷埋了酒?属下未曾听闻此事。”

“再等些日子,你大抵就能闻见酒香了。”

苍鹰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话,他是越听越迷糊。

竹屋静下来后,萧瑾寒拿着那胖娃娃泥人晃了晃。

直到目色逐渐清明,他才抽出底下的布条,起身行至侧间的烛火处。

布条是之前传来的消息。

是上次他查到的那件未曾向颜家老爷子透露的事,也与那道士有关。

原以为帝王虽不满太子,但也定了让太子上位的心思,这才偶有打压,让太子上上下下心思暗起,以便能更好掌握太子的心性,让其成为真正的上位者。

可如今想来,太子怕是从头到尾都是个幌子。

有那离谱的传言和那道士在,就算治宗皇帝立无数个太子,也都只是做给外人看的而已。

因为传言里,王家除了那位王锦婳有凤命之相外,还有其女有半数巫祝之血的消息。

王锦婳的母亲,生来便是巫祝一族,族人亦有入朝为官者,掌占卜祭祀,与鬼神相通。

只是后来巫祝一族因谏言惹了圣怒,从前太常寺起,血统纯正的巫祝史便渐渐退出了朝堂,比王家更早一些消了踪迹。

如今的王家家主便是因此才接过了家主的位置。

要娶心爱之人,便得有能护住其的手段。

只是这心思,后来也逐渐被大义覆盖。

萧瑾寒回过神,将手里的布条点燃,丢进了底下的火盆。

传闻以王锦婳之女的鲜血为药引,配以不同方子,服下可祛万毒消百病,或养颜或延年益寿,等同长生。

帝王求长生,历来都是不死不休。

方子可以无用,但却不能不试。

不过是让膝下女儿献祭些血而已,对坐惯了高位的人来说,许是真的不值一提。

这消息,萧瑾寒没对外透露一句。

那道士应是一直在深宫里,而帝王应是从一开始便做了准备。

只是公主未成年,那血取来无用,所以赵氏阴差阳错地换了公主养在膝下,帝王便也顺水推舟,还封了其贵妃之位。

让人只以为是因着赵氏,这位公主才会如此受宠。

至于那位曾经备受宠爱的王昭仪,兴许是真的迷住过帝王的心。

也兴许,是真的还活着。

毕竟此等冒险之事,帝王不会轻易去做。

唯有确定李清瑶的血能用,他才会真的放过那人。

只是这事若是落进李清瑶的耳中,于她而言,怕是会悲大于喜。

甚至对萧瑾寒来说也不是件好事。

帝王握着所谓长生的方子,意味着,他真正辅佐的皇子,同太子一样难有上位之日。

若是那方子长生不了便也罢了,最多再过些年,待帝王垂垂老矣,再将其推上皇位便是。

可若帝王一心钻研此事,那李清瑶的命,和未来东宫上位者的命,都会是其阻碍。

兴许还能活得下去,但,最多只会给他们留下半条命。

酒意越发浓郁。

明明秋风将人吹的清醒了不少,但萧瑾寒却依旧觉得唇齿间满是那醇厚的酒香。

他一边想着该如何应对往后之事,一边又不停忆起李清瑶那张说起赵氏时,决绝清冷的脸。

甚至再往前一点,便是那日在池中将人捞起,满身湿漉,却又留下了挥不去的灼热。

“世子爷,新的醒酒汤。”

周老在外头叩了叩门,打断了萧瑾寒的思绪。

他又伸手揉了揉额,眉眼透着疲惫。

“我无事周老,不用喝。”

外头静了片刻,在萧瑾寒以为周老离开后,那声音又传了进来,像是自言自语,却让里头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我就说是那位公主太操心了些,这汤的方子虽是比之前送来的好,可到底是不爱喝的东西......”

门“咯吱”一声被打开。

男子倦色虽未散去,但黑眸犀利,压下脾性说话时,浑身也依旧有冷骜压迫。

他开了口,嗓音暗哑,“给我吧,周老亲自走这一趟也辛苦了。”

“......”

周老将东西递过去时,原本祥和的笑有些抽搐。

在世子身边一待便是十几年,来过这么多次,也没听过几句辛苦了。

想了想,老者有些心痒。

他和世子师傅亦是师兄弟,两人比了一辈子,若是世子真有那苗头,他一定要做第一个知晓的人。

“世子还没问是哪位公主送来的叮嘱,若是不喜的那几位,这汤不喝也罢......”

萧瑾寒握着碗的手一顿。

里头的汤水清凉透彻,似有淡淡的药香。

他看了一眼,眉头微皱:“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