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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宗皇帝踏进后宫的第一晚,便被玉贵人拦了下来。

难得旧人重新争宠,面容还似多年前那般未有变化,就更是让人心痒难耐。

可花前月下还未多撑几个时辰,丽嫔便因病,将治宗皇帝给请了过去。

这一请便是一整夜。

玉贵人虽有怨言,但面上也还能忍得住,倒是淑妃知晓此事后,连着砸碎了好几个碟子。

昨夜帝王该先去她宫里才是。

原本她也以关心为由,派了人去丽嫔宫里瞧,可无论如何拐弯抹角的提醒,帝王仍是被那丽嫔扣得紧紧的。

“娘娘莫恼,小心有心人告到陛下跟前。”

淑妃发了一通火气,终是压住了些恼怒,“那狐媚子几次三番的同本宫作对,当初本宫让人怂恿她那般嚣张行事,竟也没能惹到陛下厌弃!”

“娘娘,这后宫里多的是女子,她不过是区区嫔位,不值当娘娘您同她置气,不如瞧着她们自己先斗个你死我活,娘娘您再出手。”

“是了。”

淑妃揉了揉额,不说皇后的位置,哪怕是上头的贵妃,赵氏坐过,她却还没瞧见影子。

眼下不能失态。

“让下头的人动作快一些,早些把那几个要进宫的送来,尤其是沈家嫡女。”

“本宫如今也琢磨不透陛下究竟喜欢什么,左右有仪态的和骄纵的,都入得了陛下的眼,且让她们去争。”

“是,娘娘。”

......

李清瑶听说淑妃宫里送出了不少瓷器碎片,她刚用过早膳,帕子轻轻擦了擦唇角。

让沈家嫡女进来的事不难,甚至都不需要她去做什么,不过是让人去嘴皮子碰一碰的事。

只是她多少还是有些佩服沈蔻枝。

原本继续坐着嫔妃的位置,也依旧能踩到那沈家嫡女的头上,可她偏偏选择面对面。

“到底是有烈性的,也不知往后日子清静下来,她能不能受得住。”

“公主?”

晴山替她包好挑出来的物件,以为她还有旁的吩咐。

“这些是给颜府的,这些是给江家两位姑娘备下的,公主瞧瞧,可还要补一些?”

“你看着安排,这些物件她们也不缺,不过是讨个好彩头。”

“公主眼下给江家姑娘备了定亲礼,回头要不了多久,她们也得给公主您准备了呢。”

两个丫鬟并不知晓内里,只觉着圣旨下了,就该是板上钉钉的事。

“说起来,虽然圣旨上给公主定的日子在明年盛夏,但奴婢瞧着,宫里头已经有开始准备的苗头了,想必到时候公主的婚服,定是让众人艳羡不已。”

说起这个,李清瑶才想起,自己好像也定亲了。

她唇瓣动了动,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解释,好在东西已经全部备好,李清瑶便顺势起了身,出了宫去。

等今日一过,她便有好些日没法子出宫,后宫里的事她得看着,而冷宫中的事,她也须得装成毫不知情。

萧瑾寒怕她稳不住心绪,索性也没同她说具体行动,但李清瑶心中隐隐有了猜想。

只是近情情怯,她不敢问,唯有留些希冀,这日子才过得下去。

宫外马车又换了副模样,车夫也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正欲开口,却见那车夫转身抱拳示意:“公主,属下苍鹰,往后公主出宫,齐文都会提前知会属下。”

李清瑶眨了眨眼,她明明记得,那日的苍鹰也勉强算个白面小生,和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黝黑大汉,似乎有些对不上号。

见自家公主带着狐疑,齐文赶忙解释道:“公主莫担心,苍鹰是主子从山里带下来的人,易容术了得,此番模样,也是为了给之后办事留余地。”

“原是如此。”

李清瑶点头,倏尔想起那日萧瑾寒的那句:“我的好公主,你对我所知,还是太少了。”

眉头有些不悦的微微蹙起。

知道自己对他所知甚少,那他倒是多说一点啊。

马车缓缓而动,齐文放下马车窗帘,并未察觉到公主的不快。

反倒是齐武咬着好不容易晒干却又变潮湿的药材经过,惆怅间,不经意瞧见了公主皱眉的模样。

齐武手底下有不少干活的都是姑娘家,不像齐文那般,一心只热爱打打杀杀,整日里盼着能进那阴森可怖的大理寺干活。

所以那一眼,齐武便小心的琢磨了一瞬。

他将药材放好,凑近了一些车帘,试探地又补了一句:“苍鹰从主子上山起就跟在了主子身侧,公主放心,他在外头,等于小半个主子。”

许久后,那马车里才飘出了声音:“你们主子,在山上待过?”

齐武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头。

“回公主的话,主子幼时几次三番被下毒,后有一次没了法子,性命不保之际,主子外家就将其接走送到了山上,直到郡王将人唤回,要送来这京都城,主子才没法子下了山。”

李清瑶听着齐武的话,渐渐知晓了曾经的事。

萧瑾寒这个世子,倒是没在平宁萧府过上多少好日子。

幼年差点被毒死,被送上山后也整日不停学武操练。

后来平西郡王为了压下帝王的怀疑和忌惮,又舍不得将自己看着长大的庶子送去,便想起了这个在山里的长子。

接回府后倒也多了些看顾,尤其是萧瑾寒的母亲,那个想靠着他进京而重新换取地位的郡王妃。

只是后来听闻,郡王妃在萧瑾寒进京后,又生了一子,再也未曾对着这远在京都城的长子有过半分关心。

李清瑶听的有些心软。

被利用和被遗弃,大抵是最能让人共情的可怜事。

以前她只觉得这人心思深沉,谋算起来,能不知不觉就要了旁人的命,如今想来,他若不谨慎行事,怕是早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些年也没见你们主子过过生辰,你可知日子?”

“主子许是嫌麻烦,从未在意过此事,不过属下听过一嘴,说起来,主子生辰在盛夏,刚好便是圣旨上同公主大婚的日子。”

李清瑶水眸睁圆,微微一愣。

这该是巧合吧。

他既不在意生辰,想来也不该是有意为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