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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惠芬给祁同伟讲了一个玄武门的故事。

唐太宗李世民杀兄弑弟,留下来了千古骂名,与此同时,也开创了盛世,成为后世瞻仰的一代圣君。

李世民心里很清楚,自己功高震主,如果不杀掉太子李建成,等到李建成登上皇位之时,自己必将大难临头。

李建成也明白,李世民手里握着兵权,是个心腹大患,如果不早点除掉,将来很可能会造反。

汪庆东和白秘书的处境,和李家兄弟很相似,都有自己的心思。

一旦祁同伟重新调查刘庄伟的死因,他们必然要给自己寻找出路。

汪庆东会担心,白秘书先说出真相。

白秘书也会担心,汪庆东把他卖了……

甚至,吴惠芬还细分了一下。

她把汪庆东比做李世民,白秘书比做李建成,而沙瑞金则相当于李渊。

李建成做为东宫太子,是和李渊绑定在一起的,不可能自作主张除掉李世民,只能求李渊削弱李世民的兵权。

而李世民手握兵权,拥有一批忠于自己的将领,有能力干掉李建成,并强迫李渊退位,自立为新君。

回到现实。

白秘书也是和沙瑞金死死绑定在一起的,一旦刘庄伟的真实死因被发现,他很可能去坐牢。

因此,指望他主动出卖沙瑞金,希望不是很大。

汪庆东却大不相同。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沙瑞金的头号亲信,一旦沙瑞金出事,他也会跟着受到影响。

但汪庆东毕竟是省委常委,比白秘书底气更足,也拥有更多的自主选择权,可以考虑“两害相权取其轻”。

一旦发现情况不妙,他完全有可能把沙瑞金和白秘书一起卖掉,以换取自己平安落地的机会……

祁同伟听完之后,对此深以为然。

这不就是古代版本的囚徒效应嘛。

几千年文明长河,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发生过,一代一代流传下来,再经过后人的总结,便成了历史经验教训。

只不过,我们在社会科学方面,没有进行系统性的研究,形成特定的理论,美其名曰为:

老祖宗的智慧。

反倒被西方国家占了先,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专业术语和名词……

祁同伟决定,采纳高育良夫妇的意见。

接下来要做的,是认真考虑,怎样才能让恰到好处的刺激到汪庆东,让他主动开口……

……

与此同时,李维民也从钟正国的嘴里,得知了这件事。

他虽然已经退下来了,但依然有不少人脉,影响力也还在,很多领导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李维民亲自跑了趟纪委,具体了解一下情况,并且拿回来了一份举报信,然后带上钟正国,去了一趟海东。

他还叫了汉西省长赵建华,以及京州市长潘少华,一起到海东省委碰头……

刘和光家里。

五名干部围坐在桌子前,目光齐刷刷的盯着桌面上那张不起眼的信纸。

许久,李维民说道:

“事情已经出了,大家都别愣着,谈谈自己的看法吧。”

赵建华率先说道:“老书记,我认为这事很简单,就是污蔑,赤裸裸的污蔑。

同伟这个人,我是非常了解的。

他曾经亲口告诉我,很早就买了飞天酒业公司4.99%的股份,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动过。

按照现在的市值计算,已经差不多价值一百个亿了,即便只计算每年的分红,也是一笔非常大的数目。

同伟拥有这么多合法财产,怎么可能去搞贪污腐败嘛。

更何况,他在物质方面并没有太高的追求,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没错,我同意赵哥的看法。”潘少华也说道。

“老书记,我和同伟在沙州搭过班子,又到京州工作了这么久,对他的了解也是很充分的。

同伟为人很大方,而且乐善好施,不仅从来没有任何损公肥私的行为,反倒有好几次,把自己的钱贴到公家的事情上。

另外,据我所知,他还长期向希望工程捐款,扶助贫困大学生。

这样的人,说他有经济问题,谁会相信?反正说破天去,我也不会相信的……”

钟正国见赵建华和潘少华都表了态,自然也不能无动于衷。

“虽然我和同伟省长共事的时间不长,但依然能够看出,他是一名才华出众,品行端正的好同志。

另外,我的女儿钟小艾,也曾经就读于汉东大学政法系,是同伟省长的学妹。

她告诉我,同伟省长虽然出身贫寒,但志向远大,性情高洁,堪称翘楚中的翘楚。”

说到这里,钟正国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始上眼药了。

“依我看,因为同伟省长太过优秀,以至于引起了某些小人的嫉妒。

明着来又斗不过,所以才在背地里对他下黑手……”

李维民点点头,表示对他们的说法很满意,然后说道:

“既然大家都谈了自己的看法,我也说几句吧。

所谓三人成虎,再荒谬的谎言,如果说上一千遍,就会被大家认为是真话。

同伟当然不会有什么经济问题,但现在被人围攻,恐怕难以支撑,我们必须要对他施以援手。

建华,你赶紧回家一趟,让你父亲多找点人,看看能否劝一劝那些老同志。

少华,你也一样,请你岳父出面帮忙劝一劝。

正国同志,你和对面那帮人比较熟悉,仔细想一想,有谁的立场是相对不够坚定的。

尽可能搞清楚,他们手里还有哪些没有打出的底牌,如果可行的话,最好能争取一两个人过来……”

等到大家散去后,李维民又拉着刘和光的胳膊,安慰道:

“和光,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同伟是我们一路看着成长起来的,他是什么秉性,为人如何,没有谁比我们更清楚。

他不仅仅是你的接班人,也是我们这一系后辈里的头号种子选手,大家都对他寄予厚望,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

退一步说,即便他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那也是一名才华出众、品行优良,为国家人民做过大贡献的优秀党员干部,不可能让他蒙受不白之冤。

那帮人要是识相,知难而退也就罢了。

如果非要死缠烂打,我李维民豁出这条老命,也要和他们死磕到底……”

“维民书记,谢谢您,实在是太感谢了。”

刘和光显得非常激动,颤声说道:“能遇上您这样的老领导,我和同伟这辈子,真是值了。”

“好了好了。”李维民欣慰的笑了笑。

“和光,咱俩是几十年的老伙计,就不要说这种话了。

既然同伟不打算向领导求助,要凭自己的力量和对手展开较量,我当然责无旁贷。

回头,我还要去趟汉南,和潘勇见个面,让他联系汉南的同志,一起声援同伟。

你也别闲着,去见见柳部长,他位置关键,说话份量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