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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锋走到中央,朝众人拱了拱手,慢慢开口:“案发到现在,已经十足三天,我们查遍庄子,都没有查到线索。最后得到庄主的同意,突击搜查连位小姐的闺房,却查到一样东西,”他向大家出示香粉盒,“这是南洋产的香粉,平常人家是没有的。在检查司空少侠尸体的时候,在他衣襟上就有这种味道。也就是说,凶手就在两位小姐中间。这盒香粉是谁的?”

詹碧云往前站一步:“是我的。”

张三锋接着说:“照詹庄主的说法,当时商人朋友送了两盒不同的香粉,由姐妹俩自己各挑了一盒。这里没有第二盒同样的香粉,所以,”他指着詹碧云,“杀死新郎的凶手就是詹家大小姐新娘詹碧云!”

众人一片喧哗,无不唏嘘。

“新娘杀了新郎,天下奇闻。”

连詹红霞也惊得叫出来:“姐姐,怎么可能?!”

“不是我。”詹碧云本来白皙的脸此刻更加苍白。

谭笑脱口而出:“不可能!”詹碧云却用目光制止他说下去,他只好把半截话咽回肚里。

张三锋却追问:“为什么不可能?”

谭笑话锋一转:“哪有新娘在即将新婚的时候杀新郎的,嫁进高门,是多少女人期盼的,她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张三锋:“只有一种理由:情杀。”

詹展飞连连摇头:“不可能的,我这大女儿深居简出,根本不在外走动,迎亲之前连新郎的面都没见过,更不用说其他外人了。”

张三锋道:“那就再没有别的可能了。以新娘的身份,新郎见到自然不会防备,而新郎下体被割下喂狗,可见这女人极度憎恨那东西。”

司空宏图怒形于色:“一定是这贱人!我们查遍庄里庄外,没有任何线索,只有新娘的身份不会被人怀疑。我儿的武功我很清楚,除了这里的几位,江湖上能在三五十招胜他的人不多,何至于一招毙命!即使先色诱,没有极快极准的手法也难做到。詹氏双嬖可不是虚名,二小姐在江湖上可少有敌手,当姐姐的自然不会在妹妹之下。”

詹展飞道:“可下此毒手,总要有个理由。”

张三锋道:“这个理由,只有她自己清楚。”

谭笑道:“这个说法不足以服众。如果她不愿意嫁,我想以司空盟主的肚量也不会强迫她,想攀天远庄高枝的排着队等呢,她何必要致司空少侠于死地?”

司空宏图冷笑道:“谭少侠不必用话套住老夫,我这人没什么肚量,而且脾气暴躁出了名。谭少侠硬要替她出头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谭笑心里一个激灵,难怪詹碧云一再暗示不能说,不管真相如何,那些掌握主导权的人自然站在他们的角度,怀疑别人。于是道:“我有什么隐情,我的隐情盟主早已知道。”

司空宏图阴沉着着脸:“你别往别处推,你就是说再多的隐秘,都与老夫不相干,受害的是爱晚山庄。”

众人很惊讶,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隐秘?!

詹展飞脸上挂不住了:“司空盟主,好歹我是诚心跟天远庄结亲,理当同进共退,你的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司空宏图目眦欲裂:“哼,你女儿杀了我儿子,还要我和你同进共退,岂不可笑!我现在恨不能把你一家剁成肉酱!”

谭笑一看司空宏图和詹展飞翻脸,心想至少暂时可保住詹碧云一条命,能争取时间找出元凶,这样目的就达到了。

詹展飞朝四下拱手:“今天请各位英雄作证,我詹展飞如果包藏私心,我可会容许外人搜查自己女儿的闺房?我若不是尊重盟主,可会让外人在我庄内作威作福?”

张三锋道:“两位息怒,司空盟主因丧子之痛,自然急躁了些,詹庄主绝对是正人君子,坦荡磊落,不管凶手是谁都不会袒护。事情朝大家不愿意看到的方面发展,我想大家都很为难。该找的线索都找了,其他推断都不提,只有香粉是实据,现在认为凶手另有其人的,不妨反证,拿出不是她的实据,或者提供新的线索,抓到真凶。”

谭笑暗暗叫苦,本来詹展飞和司空宏图闹僵,毕竟这么多武林名宿聚集,只能是僵持,不可能立即大肆杀伐。詹碧云暂时性命无忧,就还有追查的余地,这老道太自负,总觉得自己才最正确,可话语又实在厉害,先坐实罪名,再求反证,谈何容易!而自己已经不能再出头,否则更加有口难辩。于是悄悄靠近叶凤俊:“这里边有问题,不是一会半会能弄明白的,须跟几位主事的通气,延缓一下。”

叶凤俊点头,又跟柳吟风说了这层意思,柳吟风也点头表示赞同,再与言正清简单交流,然后由言正清出面提出:“现在大家心理都不冷静,多少有些意气用事,我看先把嫌疑人关押起来,提出反驳意见的也需要时间取证。定个时间,然后大家公决。各位看如何?”

大智和尚一开始是头号主事人,他只觉得越来越摸不着头脑,自己已经完全被边缘化了,此刻马上起来响应:“我赞成。”

其他人纷纷表态,最后只剩下司空宏图,他眼见不管自己表什么态,已成定局,便道:“你们要查到别的真相也好,我也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但该有个时间限度。”

“以半个月为期,司空盟主以为如何?”柳吟风问。

“不行,我等不得那么久!照我的看法,根本没有必要再查,但有人不服,别说我仗势欺人,给七天,而且已经过去的三天也算在内。”司空宏图回答。

詹展飞道:“这哪是给人追查,分明就是不让查。”

张三锋道:“还是折中一下吧,十天,司空盟主可同意?”

司空宏图看他神情,似乎已有十足把握,便道:“也罢,别话柄落在别人手上,到时候总是一样算账。但今天已经第四天,这必须算上。再拖久尸体要腐烂了。我这考虑不过分吧?先把詹碧云看押起来,由我的人看管。”

张三锋道:“司空盟主该避嫌才是!万一出了差池,别人怀疑你用私刑,或者做别的手脚,倒说不清楚。”

“那你的意思是?”

“司空盟主的人和詹家的人回避,大智大师、言帮主、柳大侠、谭笑和贫道轮班看管,每天更换丫鬟婢女,既是监督,也好解决一些男人不方便料理的事,正好各轮一次。最后一天由司空盟主和詹庄主一同监守,谁也做不了手脚。”

叶凤俊道:“还有我呢?”

“叶少主年纪轻,这两天已经很累了,而且外围也有很多事。不是还要查证吗?”

“好,就这么定。”司空宏图最后拍板。

众人押着詹碧云走出大厅,外面拥满了人,有的指指戳戳,有的骂骂咧咧。

“真想不到,长得这么漂亮,心肠却这么毒。”

“谋杀亲夫,该死!”

圣淑媛不阴不阳地:“新娘杀了新郎,倒头一次听说。”

还有人朝她身上吐口水,扔石子。

詹碧云一声不吭,低着头走路,手上被拴上了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