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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漫天飞雪,寒风凛冽。

听潮亭窗前,一张小桌,几碟小菜,两壶小酒,坐看风雪。

周毅和南宫仆射相对而坐,都放弃了总是捧在手中的书卷,端起了酒杯,小酌对饮。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在这寒冬飞雪之际,能有人共饮一杯,也算是人生一件幸事了。南宫姑娘,请了。”

南宫仆射闻言一愣:“先生何时知道我是女子的?”

“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了,我可是个医者,若是男女都分不清,岂不成了笑话?来,喝酒。”

“喝酒,我敬先生一杯。请!”

真实身份暴露之后,南宫仆射倒是更放的开了,或许是想到了一些往事,不自觉的便多饮了几杯。

三五杯酒下了肚,这一身男装的南宫仆射已经是霞飞双颊,粉面含春。英气的面容上多出三分妩媚,双眸之中更是如同一汪秋水盈盈。

周毅见她心情不佳,便主动开口道:“若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近来看书看得多了,有些心浮气躁而已。”

“我知道你想阅尽这听潮亭中的天下半数武学,从而寻到自己的路。以你的天赋,这也是早晚的事儿。但凡事也应讲究个张弛有度,不要操之过急。”

其实,南宫仆射会有现在的心浮气躁,还真和周毅有点关系。

自从听闻周毅百日之内便将听潮亭内六万卷武学秘籍阅览一遍,南宫仆射多少有些争强好胜,不知不觉中便加快了看书的速度。

每一本武学秘籍,都是一个高手的武学智慧结晶,更是隐藏着一个人的武道精神和思想。不同的武学秘籍之间,甚至存在着相互矛盾的情况。

短时间内看了太多的书,很容易会被书中的武学理念所影响,渐渐忘掉自己的本心。

周毅之所以能够不受影响,是因为他有足够强大的神魂和意志,更加丰富的武学经验,知识储备。

相比之下,南宫仆射各方面还差了太远,又怎能模仿周毅所走过的路?

武道如登山,一步一重天,步步稳健,才能步步高升。

好高骛远,只能事倍功半,得不偿失。

“是我有些急了。”

南宫仆射的天赋悟性都不差,也只是一时迷茫,很快便能调整过来。

“其实,你若想更快的达到想要的境界,只在这听潮亭中看书,反而落了下乘。文字所能记载的东西,始终有限。真正的武道,在江湖中,在芸芸众生,在天地自然。

其实,你如今读的书,已经够多了。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师法天地,问道于天,才能走出这听潮阁中的小天地,去见识到真正的大天地。”

“师法天地,问道于天……”南宫仆射口中喃喃,双目之中有星光点点。

“等你行过万里路,见过真正的自己,见过天地众生,再回头来看这里的万卷书,便会像我一样,能够直接领悟其中三味。”

“原来如此。”南宫仆射一时恍然。

“听君一席话,果真胜读万卷书。先生,我敬你一杯。”

可能是想明白了最近的一些心结,南宫仆射心情也好了许多,推杯换盏之间,已经是醉意熏熏,摇摇晃晃。

七分醉眼朦胧,面如桃花绯红。

摇摇晃晃脚下轻,犹自举杯相敬。

道一声“先生”,千般思绪上心头,却又无声。

“好了,你已经醉了。”

“我…我没醉,我再陪先生喝一杯…就一杯…”

“好好好,就一杯。”

饮下最后一杯酒,南宫仆射却是再也支撑不住,眼看就要歪倒,却被周毅抬手扶住。

心念一动,旁边的一处书案被清空,上面多了一条被褥,一个枕头。

周毅抱起彻底醉倒的南宫仆射轻轻放在铺好的桌案上,又取出一张毯子,给她盖好。

看着这张熟睡中的绝美面容,周毅微微一笑,转身回到酒桌旁,望向了窗外的漫天风雪,陷入了沉思。

雪落寒风一杯酒,江湖寥廓十年灯。

不知不觉之间,周毅已经走了很远的路,见过了很多的风景。

犹记得当年寒窗苦读,街头写字求生。之后是穿越异界,有莫愁,黄蓉。再之后游历天下,有红颜知己相伴,学绝世武功,赢一世威名。

一路走来,有纵马江湖路,有御剑万里行。看过那万水千山只等闲,品过那万丈红尘几多情。

无论是山清水秀,还是潮落潮生,无论是富贵荣华,还是淡饭粗茶,周毅都能甘之如饴,自在随心。

江湖路,长生路,周毅回首往昔,才发现自己所求的逍遥自在,一直都在身旁。

在眼前这杯酒中,也在身边人的那一抹最真实的笑容之中。

人生一世,无论是百年,千年,但求“无悔”,仅此而已。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周毅忽然心生顿悟,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中。

一点灵光从周毅泥丸宫中绽放,随后飞出灵台,飞向高空。

就在这漫天的风雪之中,那道灵光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很快便飞出了陵州城,飞出了北凉三州的地界,飞向了南方的黎阳皇朝泰安城……

听潮亭底部,一个独臂老头满脸震惊的站起身来:“这是,天人?”

坐地神游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

一息之间,周毅便神游天地,俯瞰万里河山,仰望满天星河。

下方的风雪仍旧未停,可九天之上却是星河灿烂。

一念之间,神游万里,飞临泰安,看着下方的皇城,还有那皇城上空的气运金龙,周毅对于气运一道,也有了更深的感悟。

随后,周毅又继续向南,看到了细雨纷飞,看到了月朗星稀,看到了崇山峻岭,看到了长江大河。

不知何时,周毅的神念来到了东海之滨的一座城,那座闻名天下的东海武帝城。

“何方高人前来,何不现身一见!”

一道身影自武帝城中飞出,直奔周毅神识所在的方位。

周毅神识显化成一道虚影,朗声开口:“周毅周子恒,神游路过武帝城。下次再来时,与你一战!”

“那王某就在这武帝城恭候大驾了。”

两人的几句话,传到了下方的武帝城,城中的武林人士纷纷走出门外,抬头望天,却只见王仙之从天空飞回,并不见其他人影。

“那是什么人?”

“周毅周子恒,你们听过吗?”

“没听过,不过应该是个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