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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手机出了这样的状况却没任何办法,两人只能继续耐着性子沿人行道往前走了一段路,果然看见那辆之前搭乘的蓝皮公交车。

“这...这出车祸了啊!学长你快看,车撞在树上了!”画芊芊震惊道,她还是第一次亲身遇见车祸现场。

“我不瞎,走,去看看。”

两人走下人行道,来到不见车影的公路上,只见公交车的前挡风玻璃已经尽数碎裂,侧翻的车头则凹陷进去一大部分,其它经烈火焚烧过后的漆黑色部分醒目无比。

已经是完全报废的状态,惨不忍睹。

至于为什么不见一点火星,也许是这漫天大雨浇灭的。

“确实,不知道是不是车胎打滑了,整辆车像是失控似的撞向这里,在这之前速度也一定非常快。”叶舟神情严肃的握着伞柄,走到车身旁踮起脚,观望着里面的情况。”

“糟了,那司机师傅他......”画芊芊捂住小嘴。

他很果断的摇摇头,伸出手掌贴住车身,“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活下来的,你看这爆炸后产生的烧焦痕迹多聚集在车前半身,说明爆炸时产生的能量也主要在车前半身,再加上撞击时产生的力量和玻璃碎片的伤害,能留个部位就不错了。”

他所贴住的那里就是两人之前坐的位置,而两根残破的断裂扶杆已经洞穿了座椅,斜向上透出车身外。

试想一下,如果他们没有在上一站下车,肯定也会跟着送命,甚至死得很惨。

“会二次爆炸吗?”

“不确定,但我觉得应该不会。”

叶舟绕了一圈走到离前挡风玻璃三米远的地方,画芊芊也紧跟着走过来,丝毫不敢落下。

悄然间,两人却瞥见暗红色的血液已经混杂在雨水中,哗啦啦地顺着车前盖往下流淌,触目惊心!

地上断裂的后视镜被雨水冲刷得一片透亮,旁边就是摔得扭曲的铁质钱箱,里面的硬币滚落一地。

画面上移。

那光头的中年司机此时的死相已经不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支离破碎”的状态。

画芊芊见此一幕,墨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点,面部顿感一股针刺般的电流麻痹感,吓得几乎失禁。

这种天生恐惧不只有对人类死相的同情,还有自身代入角色时的想象式痛觉以及死亡过程。

司机的脑袋、胸膛处和右边肩膀及手臂都被炸碎了,露出血肉模糊的猩红脏器和断裂白骨,渗出的大量血液顺着身下哗哗流,形成一片血色瀑布。

剩下的部分残尸,则由一根不堪重负的安全带孤独吊着,拉拽力度显然已经到了极限,但左臂还呈现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紧紧抓在方向盘上。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这是一生都难以忘却的噩梦。

“画芊芊,不要看!”

这时,叶舟的喝声突然在她耳边炸响。

他三步作两步飞身挡在她身前,遮住了她的视线,“忘掉它,忘掉你刚才看到的!这不是你这个年纪可以看的!”

“我...”画芊芊睁圆眼睛,显然被吓呆了,两片嘴唇也哆哆嗦嗦地颤动,“学长,学长!好!好可怕——呜呜,好可怕!”

她恐惧得连伞都抓不稳了,腿一软就突然后仰坐在了地上,激起一大滩水洼。

那脱手的伞随着风往后方飘去,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司机师傅,学长!他...他!”

画芊芊嗓子眼里只有一股难以忍耐的酸觉上涨,两行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喷涌而出,直流得满面都是。

雨水倾洒而下,一头湿淋淋的凌乱秀发粘在她脸颊上和背部,晶莹发亮。

“没事没事没事,没事的,芊芊,没事的……你刚才看到的都是假的,假的。”

可能叶舟短时间内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索性蹲下身子将她抱到怀里,细声安抚道。

一把伞将两个人都遮住了。

“假的,那都是假的,你看到的我才是真的,你相信吗?”叶舟摘下口罩,对她挤出一个真挚的笑容。

耳边是呼啸的风雨声。

“嗯——呕哇,咳咳!咳——我好难受,好想吐。”

画芊芊抓着他手臂剧烈咳嗽了几声,又捂住嘴干呕了几下,很想呕但又呕不出来,眼前被眼泪糊住啥也看不清。

他于是帮她拍了几下背,以至于没那么难受。

“好点了吗?芊芊。”

她努力将呼吸节奏调整过来,最后长舒一口气。

“嗯。”

“你看你衣服都湿透了,我们先去找个还没关门的商场买件衣服换上,不然会感冒的,好不好?”画芊芊听得出来他在转移话题,但只是吸了吸鼻子表示没问题。

“好——咳咳......”她一边咳嗽着一边在他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又情不自禁的紧紧贴着他,“学长,你身体好暖。”

“那我们快走吧,你这样下去真会着凉的。”叶舟倒是没推开她,可能是知道男生比女生体温更高,况且她的伞也被风吹走了。

“至于其他的,后面我再想办法。”

现在叶舟的手机患了大病肯定指望不上,但如果能找到那些公共座机的话,也许能有办法。

而商场和学校,这边一般都会设立这种公共座机。

然而叶舟不知道的是,在这一刻,画芊芊对他的形象定位也发生了根本转变。

“谢谢你,叶舟学长。”期间她抬头看着他的侧颜,语气所携带的情感似乎不太一样了,“刚才是我不对,我自己不该擅自去看那个的。”

“谢什么呢?这不得怪我没提醒你啊?你现在还是个孩子而已,我是大人,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啊。”

“可是我觉得你很温柔,能保护我,我也愿意抱着你。”她忽然很直白的说道,右手攀上叶舟的腰。

“随你啊,到时候我回到家吃顿饭,睡醒了也不一定记得你,不要认真过头了!还有啊......”

叶舟的玩笑话戛然而止,他止住脚步回头望向公路上报废的公交车,声音渐渐低沉。

画芊芊则闭上眼睛没有看,低头轻轻用前额抵住他的胸膛,感受着他温热的鼻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过大的刺激,她的情感扩展力一下子变大了,对一个人的包容力自然也变得更大。

“蜡田站这里真的很奇怪,像是闯入了一个正常世界的黑暗镜像,一个多余的陌生人也看不见。”

“我真的有点搞不懂了,如此剧烈的车祸按理说也应该有人来处理啊,爆炸声也应该能惊动附近的民居!但直到现在,依旧是一副无人问津的状态。”

冷风吹得他的衣领猎猎作响,语气中多出几分凝重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