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时,他发现自己醒来是睡在床上,应当是顾满仓把他搬回床上睡的。
如今的顾满仓,身体不算强健,但是已与普通人差不多,虽暂时不能公主抱他,但是把他搬回床上的力气,肯定是有的,怎么说都是个大男人不是。
而且昨晚凌乱的书桌也被整理得很干净,他的书箱放在明显的位置,医书跟誊抄的手稿,也被放回了书箱内。
柳小如没仔细查看,粗略地扫了一眼没什么问题,就提着书箱往薛家来了。
因此,当柳小如打开书箱,抽出许地榆给他的医书,连带着拉出来的一个小布包时,还惊讶了一瞬,旋即就反应过来,
这大概、有可能、或许,是顾满仓提前给他准备的贺礼?
所以,昨日在牛车上,面对他的询问,嘴硬得跟个河蚌似的男人,真的有给准备贺礼,只是想偷偷地给他个惊喜。
而不是随意地在牛车上,还有旁人在的情况下,大剌剌地把贺礼给他?
可事实没有如顾满仓所愿,柳小如在外奔波一日,累得恨不得沾床就睡,根本等不到顾满仓跟他你侬我侬。
一时之间,柳小如心情莫名有些复杂,这男人,是懂仪式感的。
不过,偏偏遇上的夫郎,是柳小如这个表面是哥儿,实际上是个钢铁直男。
他说话做事喜欢直来直往,面对文人这样九曲十八弯的心思,着实有些理解无能。
简单来说,就是二人脑回路不在一条线上。
看来,他要找顾满仓好好聊一聊,把夫夫俩各自的问题,摆在明面上,求的是一个解决办法,而不是要掰扯出个谁对谁错。
毕竟二人是夫夫,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是彼此要共度一生、白头到老的人,有问题不解决,憋在心里不说,感情迟早要出问题。
就像昨天发生的事情,柳小如想要顾满仓的贺礼,不是真贪图礼物,而是想要对方把自己放心上,重视他人生中的大事。
而顾满仓,又真心地准备礼物,碍于读书人那点子搞浪漫的心思,面对柳小如的追问,嘴像是上了锁似的,闷着头一点解释没有。
虽然做了顿饭给他赔礼道歉,但是依旧没有跟柳小如明说,等到私底下二人独处时顾满仓送礼物的时候,柳小如直接累得睡着了,一整个尴尬了事。
柳小如这方生了一晚上的气,顾满仓这方更是白白承受了委屈,最后礼物还没送出去,属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明明拜师成功,是一件大喜事,夫夫双方,谁也没捞着好。
柳小如心里思绪翻飞,愣愣地看着连带出来的小布包,半晌没回过神来,让薛大夫跟薛琪父子俩,不明所以地跟着他一起盯着小布包。
小布包:别看,要自燃了!
最终还是薛琪打破了沉默,“如哥儿,你盯着这小布包看了这么久?看出什么名堂没有?”
看如哥儿的反应,他事先是不知道这小布包的存在,不然也不会如此惊讶。
反正他是没看出来,不明白一个小布包,值得让柳小如盯着看这么久,又不是金银财宝、字画古董,这么小一点东西,能装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被薛琪一喊,柳小如旋即也回过神来,故作淡定地摇头,随意地扯了个谎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花色挺好看的,如果做成衣裳,应该很漂亮。”
听如哥儿这么说,薛琪的注意力果真转移了,从猜想布包里的东西,到注意小布包的布面。
浅灰色的布料,颜色虽然不起眼,但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发现他的特别。
色彩晕染得均匀和谐,看着轻薄柔软,似乎有着某种光泽的样子,在不易察觉的位置,貌似绣了花纹。
“还是如哥儿细心啊,你不说我都没注意。”薛琪克制住想伸手摸一摸的冲动,“是满仓哥送的吧?里头会不会是几张精致的丝帕啊?”
被偷偷摸摸放在他如哥儿的书箱里,除了顾满仓之外,他不做他想。
听到薛琪的猜测,柳小如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似乎被这个猜测惊到了,“不会吧?”
他一个大男人,送姑娘家家的丝帕,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薛琪笑着调侃道,“这谁知道啊,如哥儿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他心里很为柳小如高兴,如哥儿夫夫昨天下午在牛车上时,大概是有些不愉快的,他跟秦澜当时就看出来了。
现在满仓哥主动给如哥儿送礼物,也就是在变相地求和,而如哥儿看起来,脸色舒缓情绪不错,心里肯定也是开心的。
这么看来,夫夫俩之间的小别扭,应该就就能消散于无形。
也不是薛琪爱多管闲事,而是柳小如跟顾满仓之间的感情,全部在他的见证之下,他总觉得自己有种冲动——维护如哥儿夫夫的情谊。
看着自家哥儿取笑自己的徒弟,薛大夫不满道:“看什么看,如哥儿回家私下看去,我这儿是学习的地方,不是正经事别拿出来。”
夫夫之间互赠礼物,合该对象私下亲手拆开,哪有拿在外人面前拆的道理,平白失去了不少的惊喜感。
被薛大夫这么一说,柳小如脸上有些发烫,伸手动作迅速地把小布包藏回书箱里,取出自己学习需要的纸笔,旋即便关上了书箱。
他确实想私下偷偷去拆的。
把隐秘的雀跃藏好,柳小如若无其事地把书递给薛大夫,顺便给他倒了杯花茶,“师父喝杯茶,咱们慢慢看,等我誊抄好,就把誊抄版的给您送过来。”
“如哥儿有心了。”薛大夫一听徒弟要给他送医书的誊抄本,笑得嘴角怎么都压不住,一个激动差点被茶水给烫着。
薛琪被亲爹一斥,早已习惯得不往心里去,看到他爹差点被烫到,没有顾及地笑出声来,跟他家如哥儿调侃,
“还是如哥儿懂我爹,看他高兴得差点烫一嘴泡,哈哈哈哈哈。”
专门拆亲爹的台,薛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刚准备挽袖教育亲儿时,就有病人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