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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呐!准备好热水,纱布,棉球等物,协助神医治伤。”众人走后,孙新立刻下令亲兵忙碌起来。

“大人,这又是为何?”縻貹摸了摸脑袋,不懂就问。

孙新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卫队长,却还是耐心的解释:“你这耳朵长到哪里去了?王教头被送到岛上折磨,伤还少得了么?还有这沙门岛牢城不是个善地。犯人们肯定没少挨打,衣衫褴褛如乞丐。”

“哦,明白了!”縻貹似懂非懂地晃着头。

“兄弟,想恁多做甚?大人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呗!”武松在旁边看得好笑,上前拍拍縻貹的肩膀。近来,他跟憨直的縻貹关系越发要好。

“就是,多捕点海鲜,说是你抓的,回去让小翠给你做好吃的。”扈成也来凑热闹,在旁边打趣。

“你……”縻貹窘迫,闹了个大红脸。

“大舅哥,你还说人家,我那群义妹可有中意的乎?”孙新靠坐在轮椅上喝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縻貹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立刻揪住这个小辫子不放:“就是,大舅哥,人们常说三十而立,你却是光棍。”

“不错,成家立业是大事,不许再来江湖上那一套。”

“哎哟,二郎,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光棍一条。”

“瞎说,二哥已经跟小柔姑娘处的火热。”

“大舅哥,我让小柔把姐妹介绍给你认识。”

“我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有喜欢的人了?我不信,那是谁呀?”

……

船上几人大哥说二哥,你一句我一句,说说笑笑。当亲兵把热水,纱布,烈酒等物准备好。安道全也调制好了金创药,拎着药箱来到甲板上就位。

前往牢城营接人的史进,欧阳寿通,酆泰等人归来。带回来不止王进,还有十来个衣衫褴褛的犯人,护卫舰逐渐靠过来,一股夹着腥骚的臭味扑鼻。

果然是犹如一群乞丐!

孙新下意识捂住鼻子,武松,扈成立刻大声嚷嚷:“把他们给洗刷干净了,换身衣服,然后再上来。”

“神医,快来救救我师父。”史进泪流满面的呼喊。欧阳寿通未上船先吼叫:“神医,快来救人呐!”

只见史进背着一个头发老长,蓬头垢面犹如野人的家伙上船。他衣衫褴褛,遍布干涸的暗红血迹。身上多有鞭打烫伤,有的鲜血淋漓,有的结痂,有的已化脓,散发出一股恶臭,双腿呈不自然的扭曲,脚踝处血肉模糊,样子凄惨,无比的凄惨。

“快快快……,把人放到这里,取来热水!”安道全饶是行医多年,经验丰富。可见到王进这般惨状也是暗道可怜呐!当即与几个助手扑过来救人。擦洗身体,消炎处理,喂食准备好的参汤补元气。

算一算时间,王进被秘密押送到岛上已经一年有余。预示着也受到如此长的折磨,饶是铁打的金刚也扛不住。以往身高八尺,魁梧如牛的昂藏大汉变成的皮包骨头,双眼深陷,处在昏迷状态好似弥留之际。身上鞭痕,烫伤数量之多,触目惊心。

令帮忙擦洗身体的军医手抖个不停。

“轻点轻点,慢点慢点,我来。”史进看着昏迷中的王进因疼痛直皱着眉头,泪水又止不住的流下来。挤开军医,接过手帕,亲自给师父处理伤势。

欧阳寿通也接过小刀,为师兄处理犹如杂草般的须发。这条平时嘴碎喜欢骂人的汉子,此刻一言不发,红着眼眶,犹如受伤的野兽,一阵咬牙切齿。

酆泰如实跟孙新汇报上岛后的经过,踌躇片刻后说:“大人,之前要不是你事先叮嘱不要冲动,又派出我们去拦着。这两位初次见到王教头这般凄惨还被粗大的铁链锁着,差点当场暴走,要大开杀戒。”

孙新带人在边上看着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王进,又听完酆泰的诉说,嘘嘘连连:“哎,情有可原!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武艺超强,了不得的一条好汉。谁又想过偌大的一条汉子却落得这般下场?”

“高俅狗贼,祸国殃民!”韩世忠目光冰冷。他与王进虽然没有深交,但同在延安府军中听闻过他的事迹,也切磋过知道其武艺高强,可一个武将不是死在战场上,却被人生生迫害如此,如何不恨?

一直没说话的呼延通,指着越来越小的岛屿唾骂:“呸,别说王教头,沙门岛牢城营的确是肮脏至极。以前只是听说如何可怖,今天俺总算亲眼所见,那一个个骨瘦如柴的犯人犹如一只只饿死鬼。犹如牲畜般被牢子鞭打做事,随时倒下毙命。”

“上了沙门岛等同死刑,可有多少人是真的有罪,又有多少人是被冤枉。其罪恶也预示着朝堂的腐败。”孙新转头看着呼延通,又看看岛屿呢喃。

武松,酆泰,韩世忠,呼延通等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因为之前他们看到过有关沙门岛的资料,了解岛上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知晓其中的黑暗。

据收集到的资料,至少半数以上的人皆是罪不至死。

而事实的确如此!

随着队伍一同来的十来人洗漱干净换了衣服上了船。在军卒的指引下,几乎所有人都拜倒说着“大恩大德永世不忘”的拜年话,又有人嚎啕大哭喊冤。

他们中有的是商人,有的是工匠,有的还是郎中。不是莫名其妙的遭遇横祸,就是当街打了恶霸后被陷害,或是看病开药,次日别人摔死却被陷害……反正是各种稀奇古怪的理由,刺配到岛上。

“哎,你们已经死了,以后换个身份,重新来过吧!在新的地方安顿,可以申请把家人接过来团聚。”孙新安抚这些可怜的人,让亲兵带下去弄吃的。目光看向场中唯一一个没有拜倒感谢的人。

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身材中等,相貌端正。与其他人不同,他身上没有伤势,应该没有受虐待。连脸上也没有印记,这点又与其他犯人不同。隐隐有股气势,昂首,露出一副等死的模样。

“嘿,老头,你又是哪个?”酆泰不满,最先跳出来。武松,扈成,縻貹等人同样如此,准备说教。

孙新忙摆手制止众人,笑呵呵地看着老者:“我说老丈,我等把你从沙门岛捞出来,如何不道谢?”

“哼,阁下是朝堂中的大官,奸臣当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今天落到你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老者梗着脖子撂下话,脑袋偏转到一边。

“你这性子很烈啊!”孙新见老者这副做派,对朝廷充满了怨气。顿时来了兴趣:“可敢留下名姓。”

“这是激将法?”那老者斜眼看着孙新。

“就算是吧,你不敢?”孙新轻蔑地笑了笑。

“不敢?尔等明知故问!”老者满脸愤怒,昂首不惧:“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汴梁城太医院太医牟介。”

“牟介?”孙新呢喃,眼前一亮:“可是当年出使高丽国那位?”

“正是老夫!”叫牟介的老者显然没搞清楚情况,满脸不屈不挠,慷慨就义的呼喊:“尔等把我送到岛上就能吓到老夫?随便杀了老夫,还是那句话,错不在我。想拿我家人威胁,不怕被人非议尽管去。”

孙新脸上肌肉抽搐,很想说一句老家伙你是眼瞎?听到对方是太医院的太医,耐着性子提醒道:“嘿,老头,老头……,你先问问情况在发飙也不迟。”

“啊~,你们不是东京城来的大官?”牟介听到问话愣了愣,这才四下打量,最后看着孙新纳闷地问。

“不是。”孙新淡淡一笑。

.酆泰立刻跳出来接上话茬,曝出拢长唬人的名头:“我家大人乃是蓬莱府兵马大总管,京东东路平海军都统制,北海安抚使,云麾大将军孙新孙重光。”

“啊~”果然,那老者嘴巴大张,眼睛暴凸,瞠目结舌。满脸不可思议,一副“我靠,好牛批”的架势。

只是随后老头回过神来摇头:“老夫从未听说过。”

“你……”得意洋洋地酆泰脚步踉跄,有些气急败坏。别说是他,连武松,成縻貹等人都拉下脸来。

这老家伙好不晓事,敢这般放肆。

“兄弟别闹,人家年前说不定就来岛上,不知道正常。”孙新愣了片刻,随即明白过来。制止住要暴走的几个兄弟,转过头打量老者越看越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