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黑布,把启军营地罩得严严实实。营外的哨塔上,士兵王二柱攥着火枪的手沁出冷汗,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火把的光在风里晃得明灭,照得脚下的绊马索泛着冷光 —— 这是李星群白天带着亲兵亲自检查的防御,连帐篷之间三尺宽的通道都挖了半人深的壕沟,沟底埋着削尖的木刺,只留几处必经之路用木板铺着,由退伍的老兵带着火枪守着,每半个时辰就要巡逻一次。
“咚 —— 咚 ——” 更鼓刚敲过三更,营西侧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像有无数只脚踩在枯草地上,“沙沙” 声顺着风钻进王二柱的耳朵。他刚要俯下身仔细听,一道黑影突然从矮树丛里窜出,速度快得像阵风,“啪” 地一声撞在营门的木栅栏上。那栅栏是用碗口粗的硬木钉的,外面还裹了层铁皮,竟被这一下撞得晃了晃,木缝里渗出细碎的木屑。王二柱揉了揉眼睛,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 那黑影是个浑身铁青的怪人,皮肤像老树皮般粗糙,却泛着金属似的光泽,双眼翻白没有瞳孔,只有两道黑缝,指甲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的毒光,正用手抓着栅栏,硬木在他掌心像豆腐般剥落,木屑簌簌往下掉。
“是银尸毒人!戒备!快敲警钟!” 王二柱的喊声刚落,喉咙突然一紧 —— 一只银尸毒人不知何时绕到了哨塔下,纵身一跃就抓住了塔壁的木柱,指甲抠进木头里,像壁虎似的往上爬。王二柱慌忙举起火枪,对准银尸的脑袋扣动扳机,“砰” 的一声枪响,子弹打在银尸的额头上,只留下一个浅坑,银尸的动作却没停,转眼就爬了上来,爪子朝着他的胸口抓去。王二柱急忙往后躲,后背却撞在了哨塔的木梁上,眼看爪子就要碰到他的喉咙,下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快跳!”
王二柱来不及多想,闭着眼从哨塔上跳了下去,落在松软的草地上,摔得五脏六腑都在疼。他抬头一看,只见守营的老兵张老汉举着大刀,朝着银尸的腿砍去,“铛” 的一声,大刀竟被弹开,张老汉的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刀柄往下流。银尸从哨塔上跳下来,一爪子抓向张老汉的肩膀,张老汉惨叫一声,肩膀上的肉被抓掉一大块,露出森森白骨。周围的士兵见状,纷纷举着火枪围上来,可子弹打在银尸身上,要么被弹开,要么只留下个浅坑,根本伤不了它。
营外的嘶吼声越来越近,几十道黑影从暗处窜出,有的扑向哨塔,有的撞向营门,指甲划过木头的 “刺啦” 声,混着士兵的惊呼与惨叫,瞬间打破了夜的寂静。主营帐里,李星群猛地从榻上坐起,伸手抓过床边的佩刀 —— 那是他穿越时带过来的合金刀,比这个时代的兵器锋利得多。帐帘 “哗啦” 被掀开,武二提着大刀冲进来,甲胄上还沾着草叶和泥土,脸上有一道新鲜的抓痕,正渗着血:“监军!黎武这狗娘养的真来偷袭了!银尸毒人太邪门,刀砍不动,火枪打上去就跟挠痒痒似的!张老汉刚才为了救王二柱,被银尸抓烂了肩膀,现在还在地上躺着!”
“早料到他会来。” 李星群快步走出帐外,冷风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皱紧眉头。只见营门方向已经乱作一团 —— 三个银尸毒人已经撞开了栅栏,正追着启军士兵撕咬,有个年轻的士兵被银尸抓住了胳膊,他挣扎着想要反抗,银尸却猛地一扯,胳膊竟被生生拽了下来,鲜血喷溅在地上,士兵惨叫着倒在地上,没一会儿就没了动静。另一个银尸则扑向了粮草营,用爪子撕咬着粮袋,米粒和薯干混着鲜血撒了一地。
“传我命令,火枪队退到第二道防线,结成方阵,瞄准银尸的眼睛打!火炮队准备!” 李星群的声音在混乱中格外清晰,他拔出佩刀,朝着最近的一个银尸冲过去。那银尸正抓着一个士兵的脖子,李星群纵身一跃,一刀砍向银尸的手腕,“铛” 的一声,佩刀竟被弹开,他的手臂震得发麻,银尸转过头,双眼的黑缝盯着他,猛地扑了过来。李星群急忙往后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武二骑着马冲过来,手里的大刀朝着银尸的脑袋劈去,银尸抬手格挡,大刀砍在它的胳膊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青黑色的血顺着伤口流出来,散发出一股腥臭。
“监军,快让火炮队开火!这玩意儿只有火炮能治!” 武二大喊着,又朝着银尸砍了几刀,却都没能造成致命伤。李星群点点头,转身朝着营后的火炮阵地跑去。早就在营后待命的火炮手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几门红衣大炮被推到阵前,炮口对准了冲进来的银尸。炮长赵大牛正指挥着士兵装填火药,见李星群过来,急忙喊道:“监军,火药已经填好了,就等您下令了!”
“装填霰弹!瞄准银尸密集的地方!” 李星群下令。士兵们立刻把霰弹倒进炮膛,火星点燃引线,“滋滋” 声过后,“轰隆 ——” 的巨响震得地面都在颤,炮口喷出的火光把周围照得通红,霰弹像雨点般砸向银尸群。最前面的那只银尸正扑向一个小兵,霰弹打在它的身上,瞬间炸开无数个小口子,青黑色的血喷溅出来,可银尸像没知觉似的,剩下的一只手仍往前抓,小兵吓得腿都软了,瘫在地上动弹不得。李星群看得瞳孔骤缩:“调整角度!瞄准它的头!再来一炮!”
赵大牛亲自调整炮口,第二发炮弹精准地砸在银尸的头上,“嘭” 的一声,银尸的脑袋像西瓜般炸开,青黑色的脑浆溅了一地,尸体才软软地倒下去。周围的士兵见状,顿时爆发出一阵呐喊:“火炮有用!快开炮!杀了这些怪物!”
营外的黎武坐在战马上,手里的马鞭已经被他攥断。他看着冲进去的银尸被火炮一个个炸碎,气得咬牙切齿,青黑色的血管在额头突突直跳。法王黎禄策马过来,脸色发白,手里的羽扇都在抖:“黎武!不能再冲了!李星群早有防备,银尸已经折损了一半,再冲下去,咱们的家底就要赔光了!”
“我不管!” 黎武拔出腰间的大刀,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指着启军营地方向,声音因愤怒而沙哑,“今天必须杀进去!蓝淋的仇,我等了三年,不能再等了!” 他刚要下令让士兵冲锋,金王黎广突然拉住他的马缰绳,语气急切:“你疯了!启军火炮正猛,咱们的人冲上去就是送死!黎贪族长还没到,等援军来了再打也不迟!”
可黎武根本听不进去,一夹马腹就要往前冲,就在这时,启军营里突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武二。他挥舞着大刀,马蹄踏在地上,扬起阵阵尘土,大喊:“黎武!有种跟老子单挑!别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你不是想为蓝淋报仇吗?老子就在这儿,来啊!”
黎武眼睛通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拍马就迎了上去。两人的大刀 “铛” 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武二的力气大,震得黎武手腕发麻,刀差点从手里掉下去。他趁机一脚踹在黎武的马肚子上,战马吃痛嘶鸣,前蹄扬起,黎武差点从马上摔下来。武二紧接着又是一刀,朝着黎武的肩膀砍去,黎武急忙侧身躲开,肩膀上的甲胄还是被砍出一道口子,鲜血渗了出来。
“撤!快撤!鸣金收兵!” 黎禄见势不妙,急忙下令鸣金。清脆的金铃声在战场上响起,南疆士兵们听到铃声,纷纷往后退。黎武还想再战,却被几个亲兵死死拉住,他回头一看,只见启军的骑兵已经追了上来,砍杀着落在后面的南疆士兵,地上满是尸体和鲜血。他咬着牙,看着启军营地里的火光,心里恨得滴血:“李星群!我跟你没完!下次见面,我一定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这场偷袭从三更持续到五更,天快亮时,南疆军队才彻底退去。启军营地内外满是尸体,银尸的残肢和南疆士兵的尸体混在一起,有的银尸只剩下半截身子,仍在抽搐,青黑色的血顺着伤口流出来,在地上汇成一滩滩黑水。壕沟里的水已经被染成了红色,漂浮着士兵的头盔和武器,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银尸尸体腐烂的臭味,让人作呕。
李星群站在营门处,脚下踩着一块银尸的残肢,青黑色的血沾在他的靴底。他看着士兵们清理战场,有的士兵在抬伤员,有的在掩埋尸体,还有的在修补被破坏的栅栏。武二走过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肩膀上的伤口已经用布条包扎好了,却仍在渗血:“监军,黎武跑了,但咱们也折了不少弟兄…… 韩韬刚才为了拖住一只银尸,被抓伤了胳膊,伤口已经发黑,军医说可能中了毒,正在帐里用草药敷着呢。还有张老汉,肩膀上的伤太严重,现在还昏迷不醒。”
李星群点点头,心里沉甸甸的,像压了块石头。他走到韩韬的帐篷外,听见里面传来军医的叹息声:“这毒太烈了,我用了最好的解毒草,也只能暂时压制住,能不能挺过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李星群推开门,只见韩韬躺在榻上,脸色发青,胳膊上的伤口已经肿了起来,周围的皮肤泛着黑紫色。韩韬看见李星群进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李星群按住:“好好躺着,别乱动。你的仇,咱们会报的。”
韩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李星群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出帐篷,对着身边的亲兵下令:“传我命令,全军收拾行装,半个时辰后出发!趁黎武元气大伤,咱们直接打去他的大营,提前决战!”
太阳升起时,启军六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向南疆大营开去。士兵们扛着火枪,推着火炮,队伍像一条长龙,在土路上扬起漫天尘土。有的士兵肩膀上还缠着绷带,却仍咬牙扛着火枪;有的士兵手里拿着从银尸身上掰下来的残肢,脸上满是愤怒。李助骑着马跟在李星群身边,手里拿着舆图,手指在上面比划着:“监军,按路程算,咱们中午就能到南疆大营。只是黎武刚吃了亏,肯定会加强防备,大营外的壕沟和栅栏说不定会再加厚,咱们硬攻怕是要吃亏。”
“吃亏也得攻。” 李星群看着前方,远处的地平线上已经能看到南疆大营的影子,“徐州那边的消息还没传来,要是黎贪的援军到了,咱们就更难打了。现在趁他偷袭失败,士气低落,正好一举拿下,免得夜长梦多。”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让火枪队走在前面,注意警戒,防止黎武设埋伏。火炮队跟在后面,随时准备支援。”
武二策马过来,手里拿着一块从银尸身上掰下来的碎肉,那碎肉硬得像铁块,用刀砍都砍不动。他把碎肉递给李星群:“监军,你看这玩意儿,真邪门,硬得跟铁似的,要不是火炮,根本打不动。等会儿到了南疆大营,他们要是再放银尸,咱们还得靠火炮。我已经跟赵大牛说了,让他多准备些霰弹,争取一炮就能解决一个。”
李星群接过碎肉,放在手里掂了掂,确实很重。他用佩刀砍了一下,刀身竟被弹开,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这银尸毒人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他忍不住问道。武二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南疆的巫师都邪门得很,说不定是用了什么邪术。不过不管他们用什么邪术,咱们有火炮,就能治他们!”
中午时分,南疆大营终于出现在视野里。那大营建在一个高地上,周围挖了两丈宽的壕沟,里面灌满了水,水里还泡着些不知名的毒草,泛着绿色的泡沫。壕沟后面是三层木栅栏,每层栅栏都有一人多高,上面插满了尖刺,尖刺上还挂着骷髅头,有的骷髅头里还插着箭,看得人头皮发麻。大营的四个角都建了哨塔,上面站着南疆士兵,手里拿着弓箭,正盯着启军的方向。大营里传来号角声,显然是南疆人已经发现了他们。
“火炮队上前!先轰开营门!” 李星群下令。十几门火炮被推到最前面,士兵们快速装填火药和霰弹,炮口对准了大营的正门。赵大牛亲自校准炮口,大喊:“都给我听好了!瞄准正门的栅栏,等我下令,一起开火!” 士兵们纷纷点头,手里的火把凑近引线,随时准备点燃。
“放!” 赵大牛一声令下,士兵们同时点燃引线,“滋滋” 声过后,十几门火炮同时轰鸣,震得空气都在颤,炮口喷出的火光把周围照得通红,炮弹像雨点般砸向栅栏。第一层栅栏瞬间被炸开一个大口子,木片和尖刺飞得到处都是,有的甚至飞到了南疆大营里,砸中了几个正在守营的士兵。
“再来一轮!目标第二层栅栏!” 李星群大喊。士兵们立刻开始重新装填,动作比刚才更快了些。第二波炮弹砸在第二层栅栏上,这次没完全炸开,但也塌了大半,露出一个能容两人并行的缺口。南疆大营里传来一阵骚动,黎武亲自带着士兵守在第三层栅栏后,手里拿着大刀,脸上的伤口还没愈合,眼神里满是疯狂:“放蛊虫!让野兽兵上!给我杀了他们!”
只见南疆士兵们从怀里摸出陶罐,用力往地上一摔,“啪” 的一声,陶罐碎裂,黑色的蛊虫像潮水般爬出来,那些蛊虫有拇指大小,身体细长,爬得飞快,朝着启军的方向涌去。同时,大营里冲出一群带着獠牙的野猪和巨狼,这些野兽的眼睛都是红色的,显然是被喂了药物,脖子上都拴着铁链,被南疆士兵牵着,嘶吼着冲向启军,声音震得人耳朵发疼。
“孙秀!该你了!” 李星群喊道。孙秀提着一个布包跑过来,布包里装着唤虫香的粉末,那是他用南疆特有的草药制成的,专门克制蛊虫。他对着蛊虫的方向撒了一把,粉末在空中散开,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蛊虫闻到气味,顿时像喝醉了似的,纷纷倒在地上抽搐,没一会儿就不动了。“火油!快用火油!” 李助喊道。士兵们立刻把准备好的火油桶扔向野兽,火油桶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火油流了一地。几个士兵点燃火把,用力扔了过去,“轰” 的一声,火油燃起熊熊大火,火焰瞬间吞没了冲在最前面的野猪和巨狼,它们在火里惨叫着,声音凄厉,没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冲啊!杀进大营!” 武二挥舞着大刀,带头冲向大营。启军士兵们跟着冲上去,有的用长枪刺向南疆士兵,有的用火枪射击,还有的举起大刀,朝着栅栏砍去。双方在栅栏缺口处展开了惨烈的厮杀,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秦明骑着马,手里拿着长枪,一枪刺穿一个南疆将领的胸膛,那将领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鲜血溅了秦明一身。可就在这时,一只漏网的银尸突然从侧面冲过来,爪子抓向秦明的后背。秦明反应快,急忙侧身躲开,却还是被爪子划到了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战袍,伤口处传来一阵剧痛,还带着麻木感 —— 显然是中了毒。
“秦明!你怎么样?” 李星群大喊,刚要派人去帮他,杨志已经冲了上去。杨志手里拿着朴刀,朝着银尸的腿砍去,银尸吃痛,转身扑向杨志,杨志侧身格挡,刀身被银尸的爪子划了一道口子,火星四溅,他的手臂也被划伤,渗出鲜血。杨志咬着牙,又朝着银尸的肚子砍了几刀,却都没能造成致命伤,反而被银尸抓住了破绽,一爪子抓向他的胸口。杨志急忙往后退,却被地上的尸体绊倒,眼看爪子就要碰到他的喉咙,秦明突然冲了过来,用长枪刺穿了银尸的肚子,银尸惨叫一声,转身扑向秦明,秦明用力把长枪往前一推,银尸的身体被长枪贯穿,青黑色的血顺着枪杆流下来,滴在地上。
徐宁正带着士兵保护火炮,突然看到一只银尸冲向炮位。那银尸速度极快,转眼就到了跟前,徐宁立刻举起长枪,对准银尸的胸口刺去。银尸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长枪,猛地一扯,徐宁被拽得往前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银尸另一只手抓向他的胸口,徐宁急忙用胳膊挡住,手臂瞬间被抓得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滴在火炮上。徐宁倒在地上,疼得浑身发抖,却仍死死抓着长枪,不让银尸靠近火炮。
“徐宁!” 韩韬不知何时从帐篷里跑了出来,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胳膊上的伤口缠着绷带,却仍提着一把大刀,朝着银尸冲过去。他知道自己不是银尸的对手,于是从怀里摸出铁链,那是他平时用来捆货物的,很结实。他趁着银尸注意力在徐宁身上,悄悄绕到银尸身后,把铁链缠在银尸的脖子上,猛地往后拉。银尸力气大,拖着韩韬往前跑,韩韬死死拽着铁链,双脚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深的痕迹,大喊:“快!赵大牛!用火炮轰它!别管我!”
赵大牛看着韩韬,眼里满是犹豫 —— 火炮的射程很近,要是开炮,很可能会伤到韩韬。可银尸已经快要挣脱铁链,一旦让它冲到火炮阵地,后果不堪设想。“快啊!” 韩韬又喊了一声,声音因用力而沙哑,“为了弟兄们,值了!”
赵大牛咬了咬牙,下令:“装填霰弹!瞄准银尸!放!” 士兵们不敢耽误,立刻装填霰弹,点燃引线。可火炮手们手都在抖,迟迟不敢开火。韩韬看在眼里,心里急得像火烧,他突然松开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炸药包 —— 这是他之前准备好,用来炸栅栏的,威力很大。他点燃引线,抱着炸药包扑向银尸,大喊:“老子跟你同归于尽!李监军,照顾好弟兄们!”
“韩韬!不要!” 李星群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阻止他,却被人群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炸药包爆炸。“轰隆” 一声巨响,银尸被炸得粉碎,血肉横飞,韩韬也没了踪影,只剩下几片染血的衣角飘落在地上,还有他那把断成两截的大刀。周围的士兵都愣住了,紧接着爆发出悲愤的呐喊:“为韩韬兄弟报仇!杀啊!冲啊!”
士兵们像疯了似的冲向南疆士兵,有的甚至忘了防御,只顾着砍杀。李星群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拔出佩刀,大喊:“弟兄们!为韩韬报仇!拿下南疆大营!” 他带头冲向大营,手里的佩刀砍向一个南疆士兵,那士兵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掉在了地上。
战斗从中午持续到黄昏,太阳渐渐西斜,余晖洒在战场上,把一切都染成了红色。南疆大营里的尸体堆成了小山,有的尸体还在抽搐,鲜血顺着壕沟流出去,在地上汇成一条红色的小河,河水里漂浮着尸体和武器。黎武的身边只剩下几个亲兵,他的大刀已经卷了刃,身上到处都是伤口,青黑色的血和红色的血混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狰狞。他的战马已经被杀死,只能拄着大刀站在地上,呼吸急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他看着冲进来的李星群,眼里满是疯狂,像一头濒死的野兽:“李星群!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蓝淋的仇还没报,我就算死,也得拉你垫背,给我那后人一个交代!” 黎武举着大刀冲向李星群,脚步踉跄,却仍带着一股狠劲。李星群拔出佩刀,迎了上去,两人的刀撞在一起,“铛” 的一声,黎武的刀突然断了,李星群的佩刀顺着他的肩膀砍下去,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黎武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李星群一脚踩住胸口。李星群蹲下身,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黎武,你为了复仇,害死了多少弟兄?你的族人,我的士兵,还有那些无辜的百姓,他们做错了什么?值得吗?”
黎武冷笑一声,咳出一口血,血里还带着碎肉:“值得…… 蓝淋是我黎家的后人,他死在你们手里,我不能让他白白送死…… 这仇,我必须报!” 他突然猛地抬头,想要扑向李星群,李星群手起刀落,黎武的脑袋滚落在地上,眼睛还睁着,似乎还在盯着远方,像是在朝着蓝淋安葬的方向致意。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南疆大营里,染红了满地的尸体和鲜血。李星群站在大营的高台上,手里握着韩韬留下的铁链,铁链上还沾着血和泥土。他看着眼前的惨状,心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沉重。武二走过来,肩膀上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他拍了拍李星群的肩膀:“监军,南疆军队大部分被消灭了,黎禄和黎广带着残兵跑了,咱们…… 赢了。”
李星群点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田野上。那里曾经是一片绿油油的庄稼,现在却被战火烧成了焦土,黑色的灰烬随风飘散,像漫天飞舞的黑蝴蝶。他想起韩韬牺牲的样子,想起秦明、徐宁受伤的模样,想起折损的一千五百名士兵,想起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无辜百姓,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传令下去,”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好好安葬牺牲的弟兄,把他们的名字刻在石碑上,让后人永远记得他们。照顾好受伤的人,给他们最好的药材。另外,派人去徐州打探消息,看看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顺便给太原府送信,让他们再送些粮草和药材过来。”
士兵们开始清理战场,有的在掩埋尸体,有的在救治伤员,有的在清点战利品。大营里没有胜利的欢呼,只有偶尔传来的叹息和伤员的呻吟。几个归顺的南疆士兵也过来帮忙,他们默默地挖着坑,脸上满是愧疚 —— 他们知道,这场战争,他们也是参与者,手上也沾着鲜血。
夜色再次降临,大营里点起了火把,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疲惫的脸庞。李星群坐在高台上,手里拿着韩韬留下的铁链,轻轻摩挲着。他望着满天的繁星,心里默默念着:“韩韬,弟兄们,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带大家回家,再也不打仗了。我会让这片土地恢复平静,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不辜负你们的牺牲。”
远处的天空中,一颗流星划过,拖着长长的尾巴,消失在黑暗中。李星群知道,这场决战虽然赢了,但战争还没有结束,黎贪的援军可能还在赶来的路上,徐州的情况也不明朗,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他不会放弃,为了那些牺牲的弟兄,为了那些期盼和平的百姓,他必须坚持下去,直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