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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科夫原以为征集自行车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毕竟俄罗斯的居民出行,除了少数的有车一族外,大多数都是乘坐公交车辆或者马车,能用到自行车的地方很少。

但征集工作一开始,城里的居民就开始踊跃地捐献自己的自行车,说要为消灭德国人出一份力。本来卢涅夫命人为这些捐献者登记名字,准备将来好归还他们的自行车。但不少人直接把车往那里一放,转身就走,根本不给战士们留下登记的机会。

就这样,不到半天时间,卢涅夫就征集到了一千三百多辆自行车。他兴高采烈地回到了司令部,向索科夫报告这个好消息。

不过在见到索科夫的第一时间,他并没有立即报告上午的成绩,而是故意卖关子地问:“司令员同志,你猜猜,我们到目前为止征集到了多少自行车?”

索科夫望着卢涅夫,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答案。但卢涅夫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悲喜,索科夫有些迟疑地问:“征集到了一百辆?”

卢涅夫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见到卢涅夫摇头,索科夫的心里不免有些发慌,他只能降低自己心中的期待值:“那么是八十辆吗?”

但卢涅夫还是摇头。

索科夫快绝望了,在城市里征集了一个上午,居然连八十辆自行车都没有。他绝望地说:“军事委员同志,你不会告诉我,你们征集的自行车辆五十辆都没有吧?”

看到索科夫这幅表情,卢涅夫不禁哑然失笑:“司令员同志,瞧你急的,如果真的连五十辆自行车都没有征集到,难道我还好意思回来向你报告吗?”

卢涅夫的话让索科夫的心里升腾起了希望,他连忙追问道:“军事委员同志,请你如实地告诉我,到底征集到了多少自行车?”

“一千三百辆。”卢涅夫说出这个数据后,看到索科夫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不禁得意洋洋地说:“司令员同志,这个数据是不是吓你一跳啊?”

“没错,的确吓了我一跳。”索科夫丝毫不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他好奇地问:“军事委员委员,从哪里冒出这么多自行车呢?”

“索科夫将军,我想我应该知道答案。”没等卢涅夫说话,马纳加罗夫就插嘴说:“你也知道克列门丘格位于第聂伯河岸边,地形复杂,公路状况差,城里居民的出行,如果单纯依靠公交车和马车,肯定是不方便的。因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城里购买自行车的家庭就越来越多,这种交通工具就成为了一家人出行的首选。”

索科夫想到自己在莫斯科,除了邮递员外,几乎没有见过骑自行车的人,便纳闷地问:“可是就算是首都莫斯科,街头骑自行车的人也不多吧?”

“索科夫将军,莫斯科骑自行车的人少,也是有原因的。”马纳加罗夫向索科夫解释说:“自行车的生产,都是事先计划好的。凡是在百货商店里购买自行车,都需要向售货员提供自行车票的……”

马纳加罗夫的话,让索科夫联想起了几乎所有东西都要凭票供应的年代:买米需要粮票,吃饭需要粮票,买油需要油票,买糖需要糖票,买布需要布票,买电视需要电视票,买自行车自然也需要自行车票。几十年后尚且如此,更何况物资短缺的四十年代呢。

索科夫沉默了一会儿,想起了一件事,便试探地问马纳加罗夫:“将军同志,如果购买自行车都需要凭票的话,克列门丘格的市民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车辆呢?”

马纳加罗夫扭头和自己的军事委员戈罗霍夫对视一眼,呵呵地笑着说:“索科夫将军,我的军事委员上午到自行车厂去了解过。这里的自行车厂每年所生产的产量,一半是供应给莫斯科,剩下的一半则在本地或附近的城市销售,因此能在半天时间内,征集到一千三百多辆自行车,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马纳加罗夫的话,让索科夫心中燃起了希望。如果自行车厂能在生产八百到一千辆自行车,那么自己的部队就有两千人能骑着自行车参加战斗。想到这里,他谨慎地问戈罗霍夫:“戈罗霍夫将军,既然您今天去过自行车厂,我想问问,那工厂近期能恢复开工吗?”

“我和厂长谈过,厂里大多数的技术工人都还在。只要原材料齐全,那么随时可以开工。”戈罗霍夫有些沾沾自喜地说:“厂长向我保证,每天的产量可以不少于一百辆。”

随时每天的产量只有一百辆左右,但索科夫知道在目前的情况,这恐怕已经是自行车厂的极限了。就算自己给对方下达什么强制命令,对提供产量也没有多大的帮助。他点了点头,说道:“如今的情形,每天能生产一百辆自行车,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我们不能强迫对方盲目地提高产量,免得带来不好的影响。”

“那也应该派人去监督啊。”戈罗霍夫提醒索科夫,“不管怎么说,他们在敌占区生产了两年,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们根本无从知道。我担心如果在他们生产时,可能会有隐藏在其中的破坏分子,对工厂进行破坏。”

“这一点可以放心。”索科夫安慰戈罗霍夫说道:“工厂也是我们的重点防范地区,我们安排了不少的人手担任警戒,绝对不会让敌人搞破坏的。”

“司令员同志,”卢涅夫见索科夫将监督生产的任务,交给了戈罗霍夫,心里不仅暗松一口气,这种事情得罪人不说,琐事还特别多。既然戈罗霍夫愿意接受这个混乱的摊子,他简直是求之不得:“那我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监督战士们学骑车。”

如果是一天之前,索科夫提出让战士们学骑车,没准还有人提出质疑。但此时他所下达的这道命令后,卢涅夫立即爽快地回答说:“我立即安排司令部的直属部队,开始加强巡逻,防止敌人的破坏。”

索科夫叮嘱说:“军事委员同志,自行车回来之后,先让会骑车的战士们熟悉一下车况。熟悉之后,再教那些不会骑车的战士骑车。”

对于索科夫的这道命令,卢涅夫是非常赞同的,虽说征集的自行车形状都大同小异,但指战员长年累月都在战斗,骑自行车的机会非常少。若是不让他们熟悉车况,就贸然命令他们骑自行车上战场,恐怕会出大事的。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卢涅夫说道:“等自行车运回来之后,我会尽快安排直属部队的战士练习骑车的。”

这边正在安排让指战员学习骑车的事宜时,第53集团军那边的电话响了。参谋长杰列维扬科拿起话筒听了一阵后,深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对着话筒说了一句:“等一下。”随后捂住话筒向马纳加罗夫报告说:“司令员同志,近卫第28师师长打来电话,说有一支敌人从第聂伯河的上游渡河,正向近卫步兵第88团的阵地发起攻击。”

“敌人有什么样的兵力?”马纳加罗夫听杰列维扬科这么说,连忙追问道:“有没有火炮,有没有坦克?师长采取了什么应对措施?”

杰列维扬科等马纳加罗夫问完一连串的问题后,继续说:“进攻的德军步兵大概有两个营,有二十辆坦克掩护他们的进攻。”

“告诉师长,除留下近卫第92团坚守现有的阵地外,”马纳加罗夫吩咐杰列维扬科:“立即调近卫第89团、近卫炮兵第61团赶去支援,务必要挡住敌人的进攻。”

索科夫听到这里,冲站在一旁发呆的萨梅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问问具体的情况。心领神会的萨梅科连忙上前两步,客气地问杰列维扬科:“杰列维扬科将军,敌人如今在什么位置,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帮你们一把。”

杰列维扬科本来想拒绝萨梅科的好意,但转念一想,本集团军仅有的一个重炮团,都抽调给了他们,如今近卫第28师那里遭到德军的进攻,请他们炮火支援一下,应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想到这里,杰列维扬科对萨梅科客气地说:“萨梅科将军,请过来一下,我把敌人的具体位置告诉您。”

萨梅科看完地图之后,抬起头望着杰列维扬科说道:“杰列维扬科将军,我们部署的一个重炮团,立即交战地点不超过八公里,我可以命令他们为守军提供炮火支援。”

就在杰列维扬科准备点头时,马纳加罗夫却出人意料地说:“萨梅科将军,谢谢您的好意,我觉得在如今的情况下,没有必要提供炮火支援。”

“没有必要提供炮火支援?”萨梅科愣住了:“为什么?”

“敌人就只出动了两个营的兵力,想突破我部有几个师组成的防线,根本是不可能的。”马纳加罗夫自信地说道:“他们接下来肯定会继续增兵,假如我们过早地使用了重炮,让敌人摸清楚了我们的实力,恐怕接下来的仗就不好打了。”

当萨梅科主动提出用重炮团支援近卫第28师,索科夫的心里是不赞同的,就算德军出动了20辆坦克,但他们动用的步兵不过两个营。这点敌人,近卫师的两个步兵团和一个炮兵团,应付起来是绰绰有余。在这种情况下动用重炮团,简直就是一种浪费。

就在他琢磨怎么婉言拒绝为近卫师提供重炮炮火支援时,马纳加罗夫却抢先说出了自己心里想说的话。他用感激的目光看了一眼对方后,附和道:“将军同志说得对。这支进攻近卫师的德军部队,也许只是试探进攻的先头部队。若是我们过早地暴露了自己的实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就会处于被动的局面。”

见两位司令员的意见达成一致,杰列维扬科也就没再提重炮团支援一事,而是对着话筒另外一侧的近卫师师长说:“师长同志,司令员命令你部立即调派近卫步兵第89团,近卫炮兵第61团去支援近卫第88团,近卫第92团坚守现有阵地。”

电话另外一头的师长,隐约听到了这边司令部里讨论。此刻听到杰列维扬科给自己所下达的命令,立即响亮地答应一声:“明白了,参谋长同志,我立即遵照您的命令,调集近卫步兵第89团、近卫炮兵第61团前去支援近卫第88团,近卫第92团继续坚守现有的阵地。”

杰列维扬科在放下电话之前,特意向近卫师师长强调说:“师长同志,别担心,你们不是在孤军作战,你们的身后还有强大的集团军主力做后盾。当你们遇到危险时,我们会派部队去增援你们的。”

“是,参谋长同志。”近卫师长从来就不觉得来犯的两个营德军,能突破自己防线,只不过是因为按照规定,向上级报告而已。此刻接到了正式的命令,他便理直气壮地说:“只要我们师还有一名战士活着,就绝对不会让敌人跨过我们的阵地。”

等杰列维扬科放下电话,索科夫提醒马纳加罗夫:“将军同志,既然德国人已经从上游开始渡河,想必下游渡河的行动也快开始了。您看,是否派出得力的部队,沿着第聂伯河沿岸进行巡视,以便在第一时间发现敌人的渡河意图。”

“索科夫将军,”索科夫的话给马纳加罗夫提了个醒,他觉得加强沿河的侦察是实在不行。但如果要依靠步兵来巡视,不光动用的兵力不少,而且效果也不佳,便试探地问索科夫:“今天上午是有一个侦察中队入驻城北的机场吗?我觉得可以派出侦察机,沿河进行巡视。若是德国人真的有渡河的意图,那么我们的侦察机就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并及时地反馈回来。您看怎么样?”

如果马纳加罗夫不提起侦察机,索科夫都差点忘记上来刚有一个侦察机中队,转场进入了城北的机场。如果出动侦察机进行侦察,不光侦察范围可以增加,而且侦察的速度也将大大地提高。

想明白这一点后,索科夫欣然地同意了马纳加罗夫的提议。他转身吩咐萨梅科:“参谋长同志,立即给城北的机场打电话,请他们出动两架侦察机,到第聂伯河的下游进行侦察,看是否有德军渡河的迹象。”

“好的,司令员同志。”萨梅科点着头回答说:“我立即把您的命令传达下去,让侦察机到第聂伯河的下游巡视,看德军是否有右岸集结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