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知道这二小姐好端端地怎么就突然发起了脾气,那茶杯的碎片弹起来的时候差点刮到她的脸,要不是她快速朝旁边闪了一下,恐怕此刻已经弄得头破血流了。
陈妈心有余悸地看了那个脸色骤然铁青的楚二小姐一眼,对方眼眸深邃,鼻梁高挺,五官立体,原本是非常养眼的,可一旦面露怒火时,也比寻常人看上去更为可怕和阴毒一些。
“心......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陈妈刚想喊对方的名字,又被犯了忌讳,便立马改口,恭恭敬敬地问道,“是这茶煮得不好喝吗?我这就去重新煮一壶新的。”
陈妈在楚家先后亲自服侍过两代家主,要搁在以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算是一个颇有威严和身份的人,可在面对这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她还是没有底气,有些心惊胆战,原因无他,这人完全不讲道理,只能顺着,不能逆着,不然铁定吃不了好果子。
正因为太了解楚心涵的性格,陈妈即使心有怨言,也只敢深深地埋在心底里,表面上还是低垂着头,十分害怕的样子,时不时地还偷瞄楚心涵几下,看对方有没有消气的意思。
没有楚心涵的命令,陈妈也不敢随意乱动,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生生被那个野蛮无理的大小姐逼迫成一个束手束脚的‘孩子’。
看陈妈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要受楚心涵的气,傅君阳心里不爽,他向来看不惯楚心涵仗着楚世恒的宠爱,对楚心沫百般刁难,自然也没有打算给对方好脸色看。
傅君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底里那点飘忽不定,怅然若失藏得谁都发现不了,才沉着一张脸,毫不客气地对楚心涵吼道:“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跑到这儿发什么疯!”
这话确实有点过了,虽然傅君阳和楚心涵估计彼此都看不惯,但既然傅君阳虚长楚心涵几岁,计算楚心涵总是阴阳怪气地嘲讽他,他当面总是会做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从来不会和楚心涵计较。
所以听了这话,楚心涵当场便愣在原地,显然是没有想到一个没权没势的‘私生子’也敢爬到她的头上撒野,原本心情就有些暴躁的她当场发飙。
“你算个什么东西!”
楚心沫满心不情不愿,可没办法,老话说得好,‘来者是客’,她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原柏行难堪,别人不说,楚心涵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在楚世恒面前添油加醋。
有些东西她还没有取得楚世恒的完全信任,所以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原柏行见对方走得很慢,也不着急,而是难得十分有耐心地缓缓走着,就当是睡前散步了。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那个胡二宝看到客人出来了,立马手忙脚乱地重新开了大门,他想鞠躬,又想点头,莫名显得有些慌张和手忙脚乱。
楚心沫看到了,紧绷的小脸总算是放松了一些,她笑着朝胡二宝摆了摆手,柔声说道:“你先进去吧,我送完原大少爷就回来,到时候别忘了关上大门哦。”
胡二宝从没有见过有人可以笑得这么好看,明明可能只是一个礼貌性的笑容,可他还是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满满的真诚和温柔。
怔在原地的胡二宝,眼睛都直了,愣愣地看着那个笑得甜美端庄又平易近人的大小姐,一阵清风袭来,吹乱了他被帽子压着的头发,也吹醒了他丧失思考能力的大脑。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胡二宝偏向古铜色的皮肤瞬间通红,好像一只被煮熟的大虾。
那比寻常人还要高大许多的胡二宝犹如一个犯了错误又被家长逮到的小孩子,手足无措地点了点,又摇摇头,然后笑得十分僵硬,同手同脚地盯着楚心沫,后退着走到了门岗里面。
“楚大小姐还真是招人喜欢呐!”
看着胡二宝反常又搞笑的反应,楚心沫有点想笑,只觉得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可爱,可身旁却又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调侃中夹杂着说不出什么怪异情绪的话语,让她的心情顿时下降到了极点。
楚心沫先是在心里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保持着刚才对着胡二宝的招牌笑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还算正常,她提着嘴角,笑得十分官方,柔声反问道:“原大少爷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原柏行低低地重复了一句,他侧着头,看着那个永远是分不清真笑还是假笑的女人,心里突然十分的不爽,又用余光瞟到不远处那个男人,一脸慌张和略带嫉妒的时刻盯着这边,深邃的眼眸闪了闪,随后,变得更加深沉了,好像一汪看不见底的潭水。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原柏行在楚心沫看不到的地方,朝那个年轻的门卫挑衅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邪魅笑容,又故意低着头,往楚心沫的耳边凑了过去。
原柏行那总是显得不近人情的薄唇动了动,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对着楚心沫小巧的耳垂不经意地吹了一口气,然后那男性特有的低沉嗓音缓缓响起,终是打破了和对方之间暗中较劲又没有摆上台面的平衡。
“喂,我们做个交易吧。”
那个人看着冷冰冰的,可吐出的气息却是温热的,饶是楚心沫的心死了不知多少遍,变得多少铁石心肠,多少无坚不摧,在那一瞬间也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因为头皮微微发麻的感觉可是真实存在的。
楚心沫单薄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僵硬在了原地,原本澄澈又坚定的眼神顿时有些迷茫和恍惚,不敢直视对方不明意义的眼神,下意识地往别的地方看了过去,大脑空白了起来,一下子忘了回答对方的问题。
原柏行见楚心沫完全没有反应,微微有些失落,便侧头看了对方一眼,却在看到对方不自在的神情之后,嘴角的笑容更甚,心底里的恶劣因子又冒了出来,他往前又凑了凑,像是不自知地继续追问道:“嗯?怎么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