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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简来到码头,先将自己两个徒弟叫到旁边,把自己即将调任的事告知了他们。

这两个徒弟都是秦简从小带大,他对这二人亦师亦父,视若家人,徒弟对他也是十分忠心,关系极为亲密。

秦简把燕子矶码头的日常事务交给他们,其实也还是等于间接控制着这边,万一上头分配的新差事不太顺利,起码码头这边还能保有一条退路。

两个徒弟听说秦简升迁的消息,当下也是十分开心,连声向他道喜。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秦简这个当师父的修成正果,他们的社会地位也会随之水涨船高,说不定以后也能跟秦简一样,由工入仕,在官府里捞个小官做做。

秦简交待完事务之后,不忘再叮嘱两句:“燕子矶码头乃是你我师徒发迹之地,你们二人务必要守好这里的产业!”

两人不敢怠慢,齐声应道:“谨遵师命!”

秦简离开码头后,赶紧回了一趟家,换了一身像样的行头,顺便将自己的调动告知家人,然后便带着新鲜出炉的委任状,乘车前往南京城。

目前南京城仍处于军事管制之下,进出城都需接受盘查。秦简所乘的马车到神策门的时候,也毫不意外地被海汉军的关卡拦下来。

秦简不慌不忙地下了马车,向士兵递上了自己的委任状,说明了自己进城的事由。

听说车上这位是去城里履任的官员,盘查他的大头兵不敢怠慢,又赶紧叫来一名识字的军官,请他辨认委任状的真伪。

那军官仔细看过之后,恭恭敬敬地将委任状递还给秦简,口中说道:“原来是秦大人,耽搁您公事了!”

秦简笑眯眯地应道:“不妨事,不过在下家在城外,今后可能经常要从这边进出城,还望各位军爷行个方便。”

那军官应道:“秦大人放心,我会吩咐下去,尽量为您提供方便。”

秦简的马车入城后,先前盘查他的士兵才问道:“大人,这位究竟是哪路神仙?”

军官应道:“什么神仙不神仙的,就是修江堤的监工罢了!”

士兵奇道:“既然不是大人物,那你为何对他如此客气?”

军官瞪他一眼道:“他那委任状上的落款是石大帅亲笔,谁知道他什么背景?万一他去跟石大帅告状说被耽误了公务,你我能背得起这锅?”

士兵愕然,当即认同了军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做法。

这倒也不是军官过于谨慎,而是像秦简这样拿着委任状进城赴任的情况确实不多见。

其实南京管委会近期任命提拔的本地官员,都会随委任状配发专门的证件,可用作出入各处城门关卡之用。但秦简实质上又不是官员,当然就没有拿到专属证件。

而且秦简这职位,明明只是监工,但又是石迪文亲自签发的委任状,似官非官,外人一时半会也分辨不清他的身份。军官不想为此得罪人,干脆就卖他个人情算了。

秦简倒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他也能明确感觉到这一纸委任状带给自己的社会地位变化。

在此之前,只有他低声下气的份,哪会有海汉军官称他为“秦大人”。哪怕他也知道这个称呼其实只是个误会,但自己似乎离真正的官员身份也不是太远了,再努努力说不定就能成了。

入城之后,秦简便指挥马车穿城向南走。

杨进说的衙门位置,秦简大概知道,但以前却从未去到过那边。原因无他,那地方挨着皇城,都是大官办公的地方,他一个平头百姓,哪有资格往这种地方窜。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换了海汉的天下,他秦简也是能自由出入衙门的人物了。

一路来到皇城洪武门附近,秦简知道前边就是衙门所在地,赶紧叫停了马车,选择下车步行过去。

他还没有得意忘形到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附近全是各个衙门所在,出入官员众多,他如果到大门口才下车,那被人看见难免就要受到诟病了。

秦简没费太多工夫,便找到了工部衙门的所在地。

或许是为了便于来访者找到这里,大门外原本的工部牌匾并未撤去,但又在大门左侧另外挂了两块新匾,分别是“海汉建设部南京分部”,以及“南京赈济工程指挥部”。

秦简唯恐走错,还特地询问了门卫,确认这里便是自己报到的地方。

进了大门,便有专人带他去报到登记的地方,问明身份,检查委任状,然后给了他一份簿子,让他按照分栏填写个人资料。

秦简虽然识字,但很多字却是只会认不会写,又担心写错地方坏事,还好这里的办事人员对此也习以为常,便让他口述代为填写。

秦简发现来此报到的人着实不少,而且听他们交谈,大多也都是与自己相似的职位,在各处工地上担任工头。他等待填写个人资料这短短片刻工夫,旁边就至少有七八人也被带来这里办理入职手续。

这让秦简先前的好心情稍稍受到了一些影响,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职位不说独一无二,但应该也不会太多。毕竟按照杨进的说法,他这职位要管好几千民夫,怎么说也是高级职位了。

但看这衙门里的情形,像自己这种级别的工头,数目只怕远不止十个八个。

物以稀为贵的道理,秦简是明白的。这么多的工头,待遇什么先不说,起码这话语权可就没想象的那么大了。

而且这也意味着一旦有人干得不够好,那随时都可能会被别人替换掉,不会有什么缺了谁不行的局面。

秦简本以为离开燕子矶码头来这边,会有一个相对宽松的环境,没想到这边的竞争可能要比码头上更为激烈。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现在就打退堂鼓,是好是坏,总得再看一看情况。

办完手续,秦简依照指点,来到了一间宽敞的厅堂内,这里已经有几个人在候着。秦简主动上前攀谈,果然都是与自己一样,刚办完入职手续来这里等候分配任务的。